带着这样的疑问,莫玲玲梨花带雨地拉着余东诉说了一路自己的不得已,终于换来了余东一个心疼的眼神。只是对于她的刻意隐瞒,青年心中到底无法轻易释然,因此神色还是不那么好看:“我知道你和邱广林关系好,把他当亲弟弟看待,可这事儿关系到我飞哥的命,你怎么都该先与我说一声,那是我哥,我亲哥哥一样的人啊!”
莫玲玲不说话,只是哭,哭得小脸惨白,身子颤抖,几乎要背过气去。
到底是自己倾心爱慕的人,余东终是无法再说出指责的话来,只有些无力地摆摆手,带着满心的沉痛走了。
在骤然得知兄弟枉死消息的当下,他也实在是生不出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再去安慰她什么了。
知道这村长家的傻大个已经不再生气,以后还是可以继续为自己所用,莫玲玲便放心了,等余东的背影消失在不远处的小道上,她便飞快地擦干了眼泪,扭头往村尾一座外头看着毫不起眼的木屋走去。
那是村里用来关人的水牢,位置偏僻,把守森严,只是她生得美,又会撒娇,出手也大方,看守之人到底是偷偷将她放了进去。
“动作快些,莫要叫人发现,否则不止是里头那位,你和我们兄弟几人也要受罚的。”
“我晓得的,多谢各位大哥。”
待进到阴暗潮湿又逼仄的水牢里,莫玲玲脸上楚楚可怜的神色便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不可置信和无法抑制涌出的眼泪。
“广,广林!”看着牢里那半个身子都浸在了腥臭发馊的水中,脸上胸膛上全是血淋淋伤痕的年轻人,莫玲玲眼前发黑,猛地捂住了嘴巴,眼泪簌簌而下——这回是真哭了。
“玲……玲?”年轻人约莫十七八岁,生得白皙俊俏,是个少年人的模样,见到莫玲玲,他眼睛猛地瞪大,甩着哐当作响的铁链挣扎着扑到牢门前,脸上满是惊恐与哀求,“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救救我,快救救我!我好疼!玲玲,你快去和秦爷说,我,我再也不敢了,叫他饶了我,叫他饶了我吧!”
他嗓音低哑干涩,几乎是在嘶吼,显然是受了不少折磨,真心感到害怕了。想着少年从前意气风发,骄傲得意,与她说总有一日自己会取代秦时的样子,莫玲玲心痛如绞,扑过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你放心,秦爷已经答应放过你了,再等几日,再等几日你就能出来了,啊?”
“不!我现在就要走!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玲玲,这里太可怕了,这里有……啊!走开!走开!不要咬我,啊——”邱广林突然双目凸瞪,面露惊恐,没在水中的身子疯狂地挣扎起来。他一边惨叫一边哭,血迹斑斑的脸阵阵扭曲,看起来可怖极了。
水声哗哗,伴随着哐哐当当的铁链声,溅起了无数腥臭的浪花,暗色的水面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游动,那是……
“玲玲救我!救我!我的身子,我的身子快被耗子啃没了!它们咬我的大腿,啃我的屁股,还,还吃我的,我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极了的事情,邱广林双目通红,失声痛哭起来。
莫玲玲面色刷白,猛地跌坐在地上,几乎哑了声:“你,你说什么……”
“救救我!快救救我!你……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不是说爱我吗?既然爱我为什么能眼睁睁看着我在这里受苦!我求求你了,你快去求秦爷好不好?你长得那么漂亮,你对秦爷撒撒娇,他一定会放过我的!求求你,玲玲,我求求你了……”邱广林实在是太疼了,疼得受不住了,此刻他脑中没有取代秦时的雄心,没有将所有人踩在脚底下,俯瞰他们的壮志,只有一个念头:他很疼,他要出去。
莫玲玲看着眼前状似疯狂,口不择言的邱广林,心痛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她早就知道秦时手段阴狠毒辣,对背板者从来不会手软,可没想到他会狠成这样——他这样,凌虐的不仅是邱广林的身体,更是他的精神与意志,他是要他生不如死啊!
“我救你!我救你!我这就再去求秦爷,啊?你等着,你等着!”里头的少年是她的爱人,尽管她年长他六岁,尽管她是他名义上的嫂嫂。可这些年若不是他时常相护,她早就被外表看着斯文谦和,实则禽兽不如的丈夫活活打死了,所以她会救他的,不管怎么样,她都一定会救他的。
莫玲玲抖着唇擦干眼泪,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水牢,重新往山上冲去。
可秦时早已说过,收拾好王大义等人之前邱广林他不会放,莫玲玲连人都没有再见到便被白羽笑着请了出来。她心中又痛又恨,却到底无法,只得又送了些银子去打点守卫,请他们好好照顾邱广林。
守卫们收了钱答应了,莫玲玲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可想着邱广林那一声声凄厉的“救救我”,她心头又疼得厉害,眼中也生出了无尽的恨意。
秦时……你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