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珀也意识到塞隆在和她讲话, 但她到底说了什么……她竟然没在听,她狼狈地坐正,说:“咳,麻烦你再重复一次?”
塞隆也忽然惊醒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堆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窘迫地吐了吐舌头, “我说……您在您看到的手稿里有所发现, 对吗?”
“对, 对,”她整了整稍微有点歪的马甲,“这位曾经是法师的巫妖引用的时候注解说这个简单而恶毒的法术从塞悌中期就出现了,但后来失传, 有一位巫妖在‘考古’的时候发现了它, 并做出了复原。但它并没有说得太详细, 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得到更进一步的信息。对吧?”
“我明白。然后手稿也被完全销毁了,并没有办法进行研读。老师,他们对**师的防备更严吧?”
“当然, 没有错,手稿当着我们的面烧成了灰烬。我默背了相关的内容,偷偷写下来供研究用, 但是不能被人知道,好吗?”
“当然!我不会说的!一定会守口如瓶。”她在自己嘴巴前面打了个叉。
“好孩子。”
她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这句话能把人拉入回忆,那时候希珀还经常抱着她走来走去,她也能趴在**师怀里, 而不是像开学之前那样被她扔出来。
塞隆想着想着,就叹了口气。
希珀也跟着叹了口气,走回椅子边上坐进去,“念个……念个什么给你听呢?”
“呃……我没有什么偏好,随便什么?您手边那本就行?”
希珀看了一眼,《格洛萨克王的指环》,“你看过吗?”
“没看完,本来打算回来看的,您能念给我真是太荣幸了。”
“别这么说,我希望不至于太无聊,要是你五分钟就睡着了怎么办?”
“您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巴不得听久一点。”
“嗯,我开始了。”她清了清嗓子,“像盲眼诗人告诉我们的那样,‘聪明的国王格洛萨克有一枚指环,带上它就能和飞禽走兽、爬虫游鱼们交谈’,这份文本也许是关于生物学最早的文本……”
所以很意外地,这本书并不是讲国王如何用这枚指环借用鸟兽的力量完成冒险,这完全是一本讲如何从动植物身上知道更多别人看不出的信息--关于气候、地质、风物、甚至元素潮汐力分布的书。它是文字的时候,笔调优美,它被希珀变成了声音,更优美得像是在独奏一样。
塞隆抬手把水变成冰,在冰的杯子里面注满水,散着寒气的杯子在塞隆精巧的控制下自己飞到希珀手边,**师随便润了润喉咙,继续往下读。
读书的时候她就戴起金边的眼镜,除了让她的脸庞显得更精致秀气一点,也没有什么别的作用--挡不住她锐利而睿智的视线,也无法挡住塞隆对她痴迷的窥视。
她想读出一点朗诵的感觉,但又觉得太夸张了,似乎打扰了这个房间的安静。所以她既没什么表情,又没什么腔调,最后只有微妙的起伏,和偶尔抬一抬的眉角。
但就算是这样,在塞隆眼中她也显得太可爱了,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有些微小的动作,就会有人为她尖叫和欢呼。真想让露娜和她的百合骑士团看看**师希珀到底长什么样子,她绝对值得那个花心思设计出来的团徽。
她还俊美冷漠,注视你的时候,仿佛整个人都被她的眼神蒸发掉了,绝对要比……要比书里面理想中的男主角好一百倍!真想给大家看看真正的希珀……不,不行,不想要任何人来分享她!
然而塞隆的视线给希珀造成了不小的负担,她对野兽的瞪视似乎分外敏感,犹豫了一阵子,读错了好几个地方,她才最终决定鼓起勇气看看塞隆到底在看她什么地方。可当她停顿下来抬起头迎上那道视线的时候,才发现小少女不过是在发呆罢了,也许马上就要闭上眼睛睡着了。
她自嘲般地笑了笑,继续读书,没想到自己先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模模糊糊的一片,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动她的眼镜,希珀本能地伸手去抓,听见她熟悉的少女,用她熟悉的声音倒抽了一口凉气。
白沙反射的月光从窗子里射进来,并不亮,但足够照清楚塞隆的脸了。
她凑得很近,近到仿佛下一颗砂的时候就能吻上她的唇了。绿宝石一般的眼中有月光流转,她低声唤着:“塞隆……”
“老师,我吵醒您了吗?”
希珀捏紧了少女的手腕,“是我先睡着了吗?真对不起,我念书无聊到这个地步。”
“不、不是的,我也、我也睡了一会儿,只是觉得您这样压着眼镜难受,所以……所以帮您摘掉。”她的脸上泛起红晕,仍然是希珀熟悉的羞涩表情,她还从来没想过这之下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塞隆更局促了,“对不起……”
希珀摇摇头,任由塞隆摘掉只挂了一条镜腿在耳朵上的眼镜,闭着眼睛按了按鼻梁,疲惫地问:“几点了?”
塞隆温声说:“十一点了……”不如睡在这里吧……她几乎就想要这么说了,卡罗琳也经常留宿在她们的寝室,露娜也有时候会去和别的小姑娘挤一张床,这都是十分自然的问话,但她总不能对希珀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