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在响第三声的时候接通，电话另一端的欧晓菲语气不善道：“陈贾你又想如何？”

这女人真没有礼貌，而我通常对待这种人都会比她更没有礼貌，我道：“欧总你是不是平常亏心事做多了？总希望问别人想如何，就不能是告诉你好消息？”

“骂我是吧？”

“我说事实而已！”

“别废话，有消息赶紧说，不说拉倒。”

“好消息暂时不说，先说些现实问题，你不觉得我们这样被采访会有问题？你不觉得自己走的操之过急？还是你觉得欧阳胜只是看似强大，实际上不堪一击？你现在这样做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我会觉得我只是战争的引爆点，而不是你的盟友，你不是找我结盟，而是找一个借口可以攻击欧阳胜，我有说错吗？”

欧晓菲呵呵笑了两声道：“这些问题重要吗？我认为不重要，打倒欧阳胜才最重要，这不一样是你的目的吗？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你管那么宽做什么？”

妈的，我还真猜对了，我说这女人又愿意道歉，又愿意说自己低智商呢，我以为我占了便宜，什么时候我成了她的棋子了？这女人不是很有原则的么？不过往深了说她现在做的事情也不能说没有原则，换了是我，只要时机恰当我都会尽力为之，现在只是我自己觉得时机不对而已！我道：“欧总，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这个时机它分真的和假的，你要知道欧阳胜比你先知道我是谁，你一次弄不死他你就需要面对疯狂的反扑，战争开始了，平衡打破了，没有回旋余地，你是不是已经完全准备好可以承受战争带来的损失？”

“你废话，我已经准备了好久，当然准备好。”

“如果我是你我会过了中秋再说，如果我是你我会继续忍耐，出手不保证赢就暂时不要出手，只要出手了就要见血。我刚到擎天集团来，完全还没有发挥出作用，我比你想象中有用，我只是需要时间，如果你还当我是盟友你就给我时间。”我舒了一口气道，“如果你只相信自己，如果你找我来只是纯碎的利用，如果你还是如此自我，刚愎自用，一意孤行，我可以按照你的意思接受采访，但我告诉你……你会输，一定输……”

“你以为你是谁？”欧晓菲恼火了起来，“从刚进来第一天你就指责我，每天都在指责，不……应该说从认识第一天开始你就不停的指责我，直到现在。你搞清楚，我有自己的做事手法和做事原则，我有我骄傲的资本，你了解我吗？不了解我凭什么说我会输？我就要赢给你看……”

“你真逗，你和我约赌的时候你了解我吗？你有尝试了解我吗？没有吧？你就感觉自己能赢，压根没把我放眼里，相反我有去了解你，我知道你是冲动的性格，不够冷静，喜欢封自己的后路，所以我赢你，和你再赌十次我不敢说十次都赢，但赢的绝对比你赢的次数多。”我看出来了，娆娜说得没错，就欧晓菲这性格确实只适合干那种改革型的工作，因为她能不顾后果，有时候往往敢走出去就会有收获。她的智慧只在内部整合和管理里面，对于外部战争她肯定无法玩的得心应手，而且我经过这几次的交锋已经了解她，欧阳胜只会比我更了解她，指不定早设好陷阱等待着她，“我不是和你吵架，我只是想你冷静地考虑一下，如果你不好意思和毛琳说，我可以说。”

欧晓菲那边沉默着！

我等着，过了有三十秒，欧晓菲既不说话也不挂电话我才道：“想清楚了吗？其实我开始就不是指责你，我就是感觉你不该是这种性格，谁都有缺点，最关键的是我们要认识它，要面对它，你让自己空着才能装下更多的东西，才有更多可能性。我不久前去看过相，算命先生说的一番话我想很适合你听：凡事不要总是硬碰硬，多从侧面想，多观察敌人和自己，把敌人的弱点放大，把自己的弱点磨平，方能一马平川成就大业。”

“说完了？”

“完了……”

“自己处理。”

电话挂断，不过结果是好结果，让我自己处理，这意味着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来，这女人总归听了进去，不容易啊。不过还是那样的性格，不太肯面对自己，死爱面子，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出身好的人都这样，大概吧。我出身不好，所以有时候为了能让自己站在更容易胜利的位置上，我可以臭不要脸，胜者王，败者寇，如果是输赢很重要，以输赢论的事情，我会这样，但如果输赢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则不会这样，大丈夫能屈能伸，总之我不干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情。

点燃一根烟抽了几口，清空了脑子我才返回包间，坐下来笑了笑对毛琳道：“毛编辑，让你久等了，真不好意思。”

毛琳道：“没关系，我今天就一个工作，采访你，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我摇头道：“还不能开始，或者说在此之前我想先和你谈谈尺度的问题，根据你刚刚说的你肯定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对吧？”

“当然。”

“既然这样，涉及到我们这边的胜利失败与否的问题，你都会去关心对吧？”

“当然。”

“既然这样，这次的采访尺度就不能大，可以曝光我的背景，和许多关于我以及关于陈九索的事情，但暂时不能有欧阳胜，时机不适合，暂时来说我感觉我们还没有绝对的胜算。我刚刚和欧总通过电话，这事她之前没有告诉我，不过刚刚我们已经达成共识，希望你能帮帮忙。”我的说话方式都算客气了，而且说的很清楚，也给她面子，我希望能得到个好结果，但谁知道呢？她一直听我说，脸上一直阴云满布，我还真有点担忧。

一直都有神地盯着我，一秒，十秒，二十秒，差不多三十秒过去，毛琳脸上的阴云才一点点消散，逐渐恢复了职业的笑容道：“不得不说陈先生你比我还会说话，我清楚了，而且尊重你的意见，我会注意尺度，但我有一个条件，属于我的仍然属于我，什么时候时机恰当了这个专访仍然是我来做。”

我暗暗舒了一口气道：“可以。”

“而且我要你和陈九索一起接受我的专访，你意下如何？”

我操，这女人才是会做买卖的人啊，把我夸天上去下不来，我都不好意思拒绝她，而且我不能拒绝她，因为她已经做出让步，我可不愿意我们的合作出现裂痕。只能是我自己努力说服陈九索吧，当然前提是先找到陈九索，对我比较有利的是，我不知道这个适合的时机在什么时候到来，我还有时间。我道：“行，毛编辑，我能答应。”

“谢谢，那我们开始吧，你……要不要点根烟？酷一点？”

“这跟采访有关？”

“有那么一点点，我得把你写的酷一点，神化一点……”

我背脊骨发凉，思考着道：“其实我不介意你把我写的很糟糕，这对我们的战争来说更有利。”

“以假乱真麻痹敌人是吧？”真聪明！

我没有否认，点头道：“对。”

“我想这已经没有意义，就欧阳胜的为人，只要你上了他的敌战图他就会千方百计搜集关于你的情报，你曾经做过什么时候，你曾经以及现在的为人如何，都会有很详细和很客观的分析，他不只是自己在做事，他有一个实力非常厉害的小团队。当然情报可能是错的，可以是你故意演给他看，但这只能是前期，因为这后期他了解你以后，是重点分析，更加保守和多方印证，就是说可信程度更高。”

我继续背脊骨在发凉，我怎么听着这是国家某种高级部门的工作方式？而不是一个商业集团的工作方式？如果毛琳不是故意在恐吓我，那就是说欧阳胜远远比想象中要厉害得多。而毛琳，对于欧阳胜的为人处事等等，显然是比我了解的更多，或者甚至比欧晓菲了解的更多，因为欧晓菲不是一个很愿意听别人说话的人，毛琳想告诉她估计她都不会想听吧？所以我有必要问清楚，我道：“毛编辑能说出这些话来，可见你对欧阳胜很了解啊，我有理解错么？”

毛琳苦笑道：“我其实不是十分了解他，就是采访了他好几次，知道一些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

“那你对他有什么分析？或者你觉得他有什么明显的弱点？”

“分析……”毛琳喝了一口茶，才慢慢思考着道，“我感觉现在是你在采访我，而不是我在采访你。”

“那你是否愿意接受采访呢？”

“你认为呢？”毛琳眼神古怪的盯着我，“说真的陈先生你有某些方面很像令尊，但有些方面又非常不像，更像是一个强化版的他，而且你现在的年龄比我最后采访他的时候年轻了十多岁，我现在非常有兴趣想知道，十年后如果我还没有退休，我再采访你，那该是一个怎样的景象？我会不会一直都敬仰着面对你。”

“毛编辑你言重了……”

“我说的是实话，不计算厨艺，反正我不知道你的厨艺去到什么程度，就计算厨艺以外的你真是一个强化版的陈九索。”

“我是陈贾，现在是，以后是，永远都是。”

“明白。”毛琳咳嗽了一声道，“我先说欧阳胜的团队吧，这属于一个智囊团，专门给他出谋划策，以及监视和管理下面的人，和做些他不是很方便出面做的事情，这个团队的战斗力非常惊人。我的分析是，他的东西都是偷来的，靠背叛自己的师傅得来的，他非常害怕失去，更害怕背叛，所以很不信任身边的人，包括那个团队，更所以百鲜集团的凝聚力不是非常强大，当然这是就风平浪静的时候而言，外面有战争了他们却又能迅速由无数根单独易断的小绳变成巨大无法拉断的大绳。”

我点燃一根烟，抽着，消化着毛琳的话，奶奶个熊，这么说来欧阳胜真比我想象中恐怖，而且他还是一个对成功非常渴望的人，这种人如果放在古代那绝对是刘邦或者朱元璋，一旦成功，赶尽杀绝，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也就是说战胜他需要从内部去瓦解，他身边的人肯定都了解他，肯定都会知道自己的处境，就看他是怎么控制他们的，只要用的办法恰当，可以尝试……

妈的，幸好我自己想过一想，而不是完全按照欧晓菲的办法来，否则怎么死的真的都不知道，欧阳胜牌面上的实力明显优胜于欧晓菲，他都不先挑起战争，甚至经过昨天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反击，如此能忍让正常吗？不正常，所以我不得不在想，他会不会同样在等待时机？等待这外面的力量把他们扭成一条绳子？而我们动手，就等于是帮了他一把？

想着想着我就冒出了豆大的冷汗，我勉强对毛琳笑了笑道：“我按照你说的总结了一下，欧阳胜就是一个行事谨小慎微，没有多少安全感，极难信任别人，以及害怕失去和害怕背叛，忍耐力非常强的人对吧？”

“对，差不多就是这样。”

“有什么其它补充吗？”

“这个嘛……”毛琳忍不住笑了，因为真的好像是我才采访她，“他还是一个有着高超演技的表演家，以及有着狼性的资本家！我说一件事或许对你有帮助，他做的慈善事业就没有多少件是真正的慈善事业，都是有交易在里面，这方面来说你们欧总倒是非常老实的一个人，所以我愿意帮助她，而不是帮助欧阳胜……”

“这个我相信。”

“哎，反正你们欧总就是喜欢困自己。”毛琳摇了摇头，“好了，闲话说完，轮到我采访你，这已经三点钟了呢，再不采访我今天就无法完成工作。”

我吸了一口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毛琳又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开始向我提问，和我们达成的协议一样，她很注意尺度，并没有问关于欧阳胜一丁点的事情，所以能回答的我都尽量回答她，整个真正采访我的过程，用了一小时二十分钟，才算是完满结束，毛琳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汤要慢慢熬味道才浓，有步骤地去做新闻才能让新闻更加疯狂。我有点佩服她了，能这样想，这才对，不能一下子就让欧阳胜盯着她，现在这个专访报出去，陈九索的事情被勾起来，大家自然有各自的看法，等他们都有了看法以后再来一个本人口述的揭露版，我感觉对欧阳胜的打击力度更加大……

把毛琳送出门外，送了上车，挥手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范围以内，我才返回包间让服务员把部长找来，我对部长道：“你好，我有件事想你帮我办……”

部长毫不犹豫道：“陈先生请讲，我能办到的肯定义不容辞。”

“外面大厅有多少张桌子？”

“一百六十二张。”

“就是说能坐一千六百多人是吧？”

“是。”

“那你给我保留三份之一座位，六点钟我会有客人到来，到底多少人我暂时不知道，多除少补吧，座位要连片，现在我要在这里睡一睡，不要打扰我。”我挥了挥手手道，“你可以先出去了……”

这个部长无语啊，不知道我要做什么？犹豫了两秒才走出去，我想她肯定会给她的上司汇报，然后她的上司会找娆娜询问以及肯定我让他们做的事情是否与工作有关？我不关心这些，反正欧晓菲坑我在先，我就要坑回她，或许以暴制暴的方式不对，但就欧晓菲的性格而言，要这样去强迫她她才会做出改变，如果她吃亏都不去改变，那没办法，她早死早超生吧，反正她这种性格迟早会被欧阳胜干掉。

抽了一根烟，喝了一杯茶，我到沙发区那边，在舒服的沙发里躺下来，闭上眼睛，驱赶走内心的烦恼，慢慢睡了过去。等到我被电话吵醒已经是五点四十五分，是天良的来电，我连忙接了道：“天大哥，你那边安排的如何？”

天良道：“吕鑫那边人比较多，因为他们不做正餐，员工都有空，我们这边……员工都要上班啊，所以组织不起来多少人。”

我道：“大概多少人？”

“加在一起还不到一百。”

我靠，才一百人？十个桌子？我让留了五十个桌子啊，这显然远远不够刺激欧晓菲，我道：“天大哥，这不太行，连同他们的家人吧，谁不来吃，问问他们的家人愿意不愿意代替，总之就是要多人，至少要三百人……”

“我有点不是很明白，非得这么多人做什么？”

“机不可失，吃大餐不花自己的钱。”

天良疑惑道：“你不是中奖么？”

“对，给我派奖的是我老板。”

“欧晓菲？”听我嗯了一声，天良语调古怪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兄弟，我得和你说一句，你始终是和她合作了，我觉得……不是太好。”

“不对哦，有时候就要坑她才能对合作更有利，被我坑总好过被百鲜集团坑吧？我坑她就是要钱，损失冰山一角的营业额，而百鲜集团坑她，那都是要命的，你说孰轻孰重？”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不过好像很有道理，行吧，我尽量多找人，大餐总有人吃，不过我得先问清楚，是不是吃什么都行？别最后上十个青菜，那就丢大了啊……”

“你倒是提醒了我，你安排吧，我找这里的负责人商量商量。”

“行。”

挂断电话，我立刻去找部长点菜，宴席形式上菜肯定不可能了，那都要预订，但这难不倒我，我就要十个菜，我自己搭配，各个系列类别要一个，不需要相同，只要是系列和类型内的就行。不过我没有具体告诉部长到底来多少桌，因为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来多少人，而且我也要联系一些人。

我找谁来吃呢？思考着回到包间，看已经接近六点钟，我翻着手机翻到几个人的电话，我先给毛夏莉打过去，让他通知部门里的所有人过来，我想就算欧晓菲知道了都不会针对他们吧？另外我还给刘元山打了一个电话，还是那句话，我以后可能需要用到这些道上的人，借花敬佛不干白不干啊！

电话接通，传来刘元山又沙又粗的声音：“找谁？”

我道：“当然找你，我是陈贾。”

刘元山听闻是我，立刻就换了一个客气的口吻道：“原来是陈兄弟啊，有什么吩咐？”

这家伙还挺主动，真认为欠了我的么？我道：“你吃过饭没有？”

“刚打算去吃。”

“正好，你来擎天集团二号分店，把你的兄弟带上，差不多到了给我电话，我到门口去迎接你。”

“陈兄弟你那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