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屋子里全部静了下来,几位姐姐也好奇看着陆钏,常说老祖宗有妙术,不知今日可否一见。
另一边裴楷之和裴宗德则是瞪大了眼睛,表情惊讶的能塞下一个大鸡蛋。
看来明儿个太阳是要打西边出来了!
金夫人则是抿了口茶,坐在那儿等着看好戏。
老祖宗眼神亮了亮,伸头看向陆钏,道:“你母亲——有那等奇刀异术,还来找我这糟老婆子干什么!我这小小针术恐是当不起大任!”
陆钏跪着没动,心底却笑了,老祖母还真是较真的人。
越活越成老小孩。
前一世陆钏跟她母亲一样,是个急性子,嘴巴不甜也藏不住心思。陆钏仗着医术高明,最后却在裴家面前落了个冷血心肠,不知好歹的白眼狼名声。闹得连老祖宗这靠山都都丢了!
你说糊涂不糊涂?
怪她,没把眼睛擦亮。跟着苏康打天下有什么好?苏康面上荣光,背地里沾了多少人的鲜血还未曾可知,这深重的罪孽,怕是陆钏穷尽一生的心血和医术都赎不完呐......
后退一步再说,这门亲事陆钏本就应该嫁给苏钧不是么?单凭陆钏丢下苏钧嫁给苏康这一点,就已经做了忘恩负义之人。等到苏钧认了宗族,老祖宗和沈夫人也不会饶她。
尽管她也抗争过,可是终究没有抗争过命运,一步错,步步错。
曾经她怪命运对她不公,现在想来,苏钧又该来怪谁?
怪她陆钏背信弃义,抑或怪陆镶的小人得志?还是怪苏瀛对他弃之如敝屣?
不管怎样,对于苏钧来说,她也是可怜即更可恨之人吧......
收了心思,陆钏面色郑重的叩首,“回老祖母的话,母亲生前虽得了‘白衣圣手’的称号,可是谁人不知不晓,裴家根基深厚,医术源远流长,钟灵毓秀,麒麟子如星辰瀚海无边,母亲能得此荣殊,也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
说罢便一世宁静,裴楷之和裴宗德捋着胡须对视一眼,即开怀大笑,点着跪坐在地的陆钏道:“你呀你,跟阿姜一个德行,亏得你把我们比作是巨人的肩膀。”
裴楷之又道:“那你置裴家于何地?岂是你登高望远的垫脚石罢了?”
屋子里的人尽吸了一口冷气,皆默不作声的看向陆钏。连着苏钧也紧张起来,想起身却被老祖宗摁住了,“你先坐下。”
苏钧无奈,只能心里替陆钏着急。
陆钏却不急不忙道:“此话不然,若将我母亲比作是生长在天地间的一株榕树,那么上有万丈高空,下有深不可测的土壤河流。上沐日月星辰之光耀,下承河流土地之滋养。沐浴天地之精华岂不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所以于我母亲来说,天地是巨人,裴家亦是巨人。医术的渊源更是巨人!”
她又道:“所谓医术,尽不是一人之力所得荣彰。实乃是裴家,天下医者之大荣。”
陆钏声音稚嫩,却犹如天外之音如雷贯耳,令人豁然开朗。
只见室内便寂静无声。老祖母泪光点点,如痴如醉,只说了三个字:
“——好,好,好!”
“好一个天下医者之大荣!”裴宗德也捋着胡须笑了起来,裴楷之道:“到叫我惭愧了(liao).....”说罢竟亲自去扶陆钏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