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苏康陪着自己新过门的小妾李湘玉上酒楼吃酒,刚踏进大门,就见厅堂中众人正就着香喷喷的酒菜有滋有味的听说书人讲书。案前立着一花白胡子老生,目光炯炯,神采奕奕,声如洪钟道:
“事毕,城中百姓皆意气风发,再不复往日卑怯之色!
嗳,正所谓君子之怀,蹈仁义而弘大德;小人之性,好馋佞以为身谋。而君子所为,修身自好,多以其德而当之。然古今往来,敢冒千夫之向,不羞卑栖,不耻污泥者,唯此一人!诸位看官们,你道为何讲述方才一段?”
众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神色颇为好奇的道:“史书上竟没有此段,我等不知,嗳,你且细细说来就是。”
苏康只听了个开头,却没有听到结尾,此时他还不知,自己安插在宫中的刘乔,也就是那位善于改变人音容笑貌的心腹崔贺,早已经在颠鸾倒凤中被太后铲除了。
现今他手中得到的消息,皆是张太后的心腹高松假传的。故而,长安城内的重要消息他本人一概不知。
李湘玉腰肢款摆,浅笑吟吟道:“世子爷,这人说的还挺有趣儿,不如咱们先坐下来听听。”
苏康点点头,同李湘玉寻了个靠前的坐处。
案前老先生捋了捋胡子,东拉西扯卖了把关子才道:“今日这位故事主人功不是别人,就是咱们相县——”
他神秘的扫了众人一眼,刚要开口,却忽然看见案下多了个人,本县沛王府世子爷苏康正端坐在他案前。
“到底是谁?”苏康把玩着手上的玉石把件问道。
老先生思量了片刻,心想这世子爷方才没听前段,若整件事连起来,想必他也就知道了。况且是他们本府的事,于是也就不避讳了,直言道:“此事主人公就是本县侯爷相羽侯。”
啊!
原来是他!
厅中一片哗然,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苏康脸色微变,但很快就镇定了。
众人纷纷道,嗳,不可能不可能,侯爷是个瘸子,怎么可能会去大战太后的贴身高手呢!
这时却有人道:“此事你们不知,我看老先生讲的八九不离十了,前些日子往京城中送干货,谁知城门改了时日,每日晨巳时才开,未时又关,这中间不过两个多时辰。而且,城中景况如老先生所说确实与先前不大一样了!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咦,这么说来是真的了!众人又七嘴八舌讨论了一番,说的大多是赞赏之词,苏康没听进去多少,他镇静的问了问左右,那人又将老先生说的精彩故事讲给了他,只不过将主人公的名字换成了苏钧便是。原道是苏钧不仅帮沛王府上下解了污名,还不动声色除了掉了太后的爪牙。其中三方势力依次粉墨登场,自是精彩无语伦比。
苏康面上不显,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熊熊的妒火瞬间燃烧起来,再往后就听不得什么了,定了定心神,努力强颜欢笑对众人道:“如此好事,本世子竟不知,自然要先回去禀报父亲!”
苏康在前,李湘玉在后。两人出了店门往前走了几步便立住了。苏康铁青着脸,咬牙握拳立在窗边。
“怎么了?”李湘玉转头轻声问道,却看见苏康闭着眼眸不说话。李湘玉也识趣的不动了,就听见酒楼窗内传来叹息声——
“可怜身残志坚郎,一朝世子落‘下堂’。”
众人又一阵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