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内部古朴气派,镂花的深红檀木桌椅,简洁大气的水晶吊灯,或许是心理原因,甚至客厅都给人一种神秘肃穆的感觉。
陈明远和沐佳音在戚荣英的带领下,步入客厅,刚落座,就有人奉上了香茗。
瞿老则去了盥洗间洗漱。
沐佳音却没半点客人的觉悟,在客厅里兜转打量了一圈,闲着无事,从那名卫兵的手里拿过鸟笼子,逗玩着里头的鸟鹊。
刚才在外面,陈明远没留意看那鸟笼子,此刻多看了几眼,才发现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喜鹊
那只喜鹊似乎很喜欢沐佳音,在笼子里不停的上下扑扇,鸣叫声清脆悦耳,给沉闷的房间平添了几分生气。
沐佳音留意到陈明远的目光,微笑道:“这小家伙是我当初在神农架游玩时候碰见的,当时受了伤,我给治了一下,我看这纯白色的品种比较稀有,就带来燕京送给瞿老解闷了。”
陈明远笑道:“那它还挺有灵性的,知道感恩。”
“谁敢说它没灵性呢,这几年,老子给它好吃好喝的,它还老对我爱理不理的,惟独见了你,就撒欢了的献好”瞿老忽然走出来,边用毛巾擦拭着手,边瞪着鸟笼子,“这种养不熟的死鸟,还不如改明儿宰了炖汤喝”
白喜鹊仿佛听得懂他的话,抗议似的朝瞿老尖锐地吱吱鸣叫。
“喜鹊是报喜的,不是拿来凶的,就你这样煞气腾腾的,别说鸟了,有几个人敢亲近。”沐佳音吹了几声口哨,然后把鸟笼递还给卫兵,回到沙发坐下,道:“一般退下来的人,大多修身养性,您休养了这么多年,怎么脾气半点不见好转呢。”
戚荣英登时冷汗连连,那些正当权的国家领导人见了瞿老都得规规矩矩的,至于那些飞横跋扈的大院子弟没吓得屁滚尿流就算不错了,有几个敢这么挤兑瞿老的,放眼四九城,估计也就这位沐家三小姐有这资格了。
瞿老却没在意,坐下后,叹息道:“我倒是想彻底卸下担子、颐养天年,学学你这丫头,心血来潮了就四处游山玩水,看看祖国的大好山河,可惜啊,世事不由人……”
他端起茶杯啜了口,笑道:“你母亲倒也精明,知道这时候正值多事之秋,于脆跑回苏州老家寻清净去了,留着我在这瞎操心”
陈明远知道瞿老指的是眼下燕京城的特殊形势。
距离换届只剩下一年不到了,新旧执政班子的更迭,以及几大政治势力的角逐,都扣紧了圈内人的神经,宁立忠如是、陈家如是、沐家如是,中海系乃至瞿老这些国家魁首也不可避免的牵涉在其中。
作为共和国最上层的元老,瞿老要费心的事务肯定是远超绝大多数人,如何的抉择取舍,如何的协调各方的矛盾和分歧,都是摆在台面的问题
由此可以看出,老人政治的一大作用,就是保证政权的稳固传承,让国家发展始终保持在预定的轨道
“能者多劳嘛,越是关键的时期,越是得有您这样德高望重的革命老前辈把舵。”沐佳音不失时机地拍了个小马屁。
瞿老根本不吃这套,哼哼道:“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忽然上我这打秋风,存的是什么目的。”
沐佳音嗔道:“不识好人心,都像您这样搞阴谋论,不知道得寒了多少同志的心。”
“别人来觐见我,我尚且还客气几下,你这丫头一肚子的阴谋论,我要是不多长几个心眼,不小心被你诳了还得给你卖老命。”
瞿老把茶杯一搁,道:“是为你家的事,来跟我打听的吧?”
沐佳音笑而不语。
瞿老无声地笑笑:“你母亲真是教了个好女儿,自己不出面,反倒派你来探路。”
“我妈老了,操劳了一辈子,理当该享享清福了,做儿女的,自然得多分担一些。”
任何时候,沐佳音都是那么的能言善道:“大家都那么熟了,我一路奔波来这,您好歹也跟我交个底吧。”
“要是一个个都学你这样,我这都得成菜市场了”
瞿老沉声呵斥,却没驳她的面子,几根指头轻轻敲击着扶手,沉默半响,低声道:“你二哥在岭南省的情况,我们都一直看着了,他于得还不错……”
听到‘还不错,,陈明远就知道瞿老是默认了沐佳音的二哥沐定音在岭南省的表现,接下来进入政治/局差不多是板上钉钉了。
能进入政治/局,相当于就是入围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序列,再以沐定音的年纪,只要接下来不出差错,未来的常委宝座也将是指日可待
忽然,瞿老话锋一转,皱眉道:“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一句,有些事,千万别做得太过火了,万一火真的烧大了,吃亏的还是你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