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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泼辣一回又何妨继续找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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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了半个多月的无业游民后,方敬澜总算接到吏部下达的明旨,按如情的解释便是:虽家宅不宁,以至于祸起萧墙之内,直至引发无可挽回的祸事。按律,当革其职务,罚其家产充公。然,方府世代书香门弟,方家诸子能力卓越,且饱读诗书,品性端庄,门风淳正。念其十年寒窗苦读之苦,又因在职期间尽忠职守,取得较好成绩,功过相抵,特从轻发落,调任方敬澜到鸿胪寺,在鸿胪寺主簿厅任主薄。

消息一出,方府诸人都感意外,虽然鸿胪寺不算肥水衙门,主薄更是不入流的从八品,但好比面试的时候,明明没有通过面试,正沮丧之际,又被其他领导瞧中,没有给更好的工作岗位,但总比失业在家,当个无业游民又好上太多。

方敬澜望着大理寺及吏部下发的文书看了良久,长长舒了口气,算了,有虾也好。

接下来的方府归于一片平静,方敬澜和知义知廉父子三人每日上下班,极有规律。不同的是,方敬澜回到家中,便是一脸的郁积。而知礼则是春风得意,气宇轩昂,但为了顾及老爹的面子,从来都是低调又低调。再知廉,虽然只是在翰林院挂了个不入流的差事,但总归是公职人员。

出了事的方府,心态已不比往昔了,知廉在经历这场浩动劫后,做事也越发稳妥了。

转眼间,过了九月,如真已出了月子,小办了一场满月酒,与钟家方家交好的亲朋好友也都受邀参加。

大姐夫钟进如今已是骁骑营的三品参将,也不过三十岁的年纪,就有如此成就,也算是少年得志,钟府办满月酒的这天,骁骑营的各个将官都携家眷来捧场。齐齐把不大的钟府给围得水泄不通。

所幸钟家大夫人于氏也来了,前前后后蘀如真打点着一切,如真这才有空与娘家几个姐妹聊天话。

如善因豫郡王府有事,走不开,没来。如美还巴不得她没来呢,与如美咬耳朵道:“估计是上次被大姐给气着了。”

如情低低地笑了出来,不先前如真把张氏贬为方家的奴才,惹着了如善,至少才不久又与她发生了龌龊,想必也不好意思来吧。

出了月子的如真,身材仍是偏圆润,但先前脸上的蝴蝶斑已淡褪了许多。今日身上穿的也较喜气,看着无比精神。与老太君了几句后,又把如情拉到跟前,握着她的手,低声道:“向家的事,我也听了。这事儿错不在你,你别往身上揽。向家那样对你,你更要活得开开心,坚决不能让他们看笑话。明白吗?”

如情轻轻点头,很是诚挚地道:“嗯,我明白的。谢谢大姐姐关心。”

如真轻轻搂着她,算是给予安慰。

如情靠在她怀里,当人瞧见这一幕时,纷纷夸道,“方家姐妹果真和睦。”

……

中午的筵席过后,人大都陆续离开,李氏母女与如美的未来婆婆庆昌侯老夫人到一块了。而老太君与何氏林氏及如情,则被如真拉着进了内室,当着如情的面,如真也不拐弯不抹角,直接了当地对老太君道:“……旁的话也不多了,趁着今日,我也给四妹妹做个媒。可惜您孙女婿是个武将,认识的全是些大老粗。不过。粗枣里也有嫩的,喏,那个,就是刚才和祖母一块坐着的那个穿紫色滚毛压边的那位,夫家姓陈,男人在您孙女婿的骁骑营任千户。她家还有个小叔子,叫陈朗,也才十八岁,明年就要参加春闱。我私下见过几次,小伙子长得真机伶,人也英俊。可惜就是家世单薄了些,待明年参加了春闱,有了功名,再让弟妹在令叔面前提点一番,相信也不会是大问题的。”最后一句话是给何氏听的。

何氏微微地笑着:“只要人品好,学问好,那倒没问题的。”

如情反应慢半拍,过了好一会儿,把把如真这话全消化完,才低声道:“大姐姐,是你主动找了他们,还是他们主动找上你?”

如真脸色不大自然,有些埋怨地瞪了她,“是陈大夫人先找上我的。一来便把家里的底儿托了出来。虽然家世是单薄了些,但胜在那孩子上进,我也曾差人打听过,确实是个勤学刻苦的,相信只要不出大意外,明年定能中个二甲进士。若再被提点一二,至少也能弄个一官半职的。到时候,不就是现成的官太太么?至多吃几年苦,只要男人肯上进,何愁不吃香的喝辣的?”

“想必陈家也是知道何家与方家乃姻亲了。”

如真哑然,忽然恼羞成怒地戳了她的额头,笑骂:“就你个鬼精的,什么都瞒不过你。可是,话又回来,什么姻缘天注定,什么天作之和,全都是给旁人听的。真正白了,也就是相互利用,互惠互利罢了。若妹妹与陈家相看对眼,陈家借着方家搭上何家,不愁没将来。方家与陈家联姻,对方家暂且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可至少能挽回妹妹的名声呀?是不?再来,那陈家人口简单,陈家的老两口子,世代务农,老实巴交的,一看就知不会是个来事的。陈家的大嫂,也就是那位陈大夫人,为人也挺好相处的,你若嫁过去,上无公婆压着,左右小姑子妯娌制肘,日子虽清苦了些,但胜在自大呀。待过个三两年,男人出息了,不就苦尽甘来么?”

如晴瞅着一脸媒婆相的如真,心里暗道:这陈家也是个妙人,估计是想着自家没什么背景,怕就算考上科举,在官场上也混不出人样来。所以这才拐弯抹角找上了方家。一来,方家失了势,而她又才与向家退了婚,正是不好找婆家的时候。二来,方家的姻亲何家却在科举及文官集团里有着不容忽视的霸主地位,与方家联姻,再接着搭上何家,不愁陈家公子没出路。

如情瞅着自家大姐的精明相,诚如她所,这门婚事,虽看则低嫁,但胜在出嫁后左右无制肘。倒也值得考虑。

老太君也略有心动,又问:“这事儿,是谁先提及的?”

如真挪了挪屁股,“就是陈家的大嫂子。原先我也不认得她的,后来也是您孙女婿带了她男人在府里来过几回,一来二往的,这才认识的。那陈家嫂子听闻我还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妹子,便活泛了心思,前几日还特意把她婆婆和小叔子也给带了来。那陈老夫人原先也是庄户人家的出身,一看就知是老实巴交的。那陈家二公子,高高瘦瘦,皮肤有些黑,走起路来还挺精神的。力气也挺大的,当着我的面,接过丫头们的水桶,跑得飞快。”

老实巴交的婆婆,虽然上不了台面,但对于媳妇来,也是喜事一件了,至少不会被立规矩,或是故意找茬。而看着精神的黑面书生,至少可以肯定身体结实,不是文弱书生型的,而提着水桶跑得飞快,便证明此人应该还时常务农,不是那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视劳作为耻侮的酸儒书生。

一时间,老太君等人全活泛了心思。但经过前车之鉴,老太君又表示,还得先见见真人,多多接触下,才能婚嫁的事。

如真满口答应,一脸的快笑,“就知道祖母您上过一回当,所以现在贼精明了。孙女早知您会这么一,所以孙女早在先前就已约好了陈家老少,再过两日,借着吃茶的便,约了大伙一块儿来喝茶。到时候包祖母您看得仔细。”

如真这话得直白有趣,大家都笑了开来。如情也跟着笑了几声,但很快又气闷不已,唉,果然是古代包办婚姻呀,问都没问过她的意思就给决定了。

……

在回方府的路上,如情忽然想到马上就要进入冬季了,再弄些料子回来,给几个小侄子小侄女做点衣裳鞋帽的,便让马车停到一间中档布料行里,戴了面纱,下得马车,直至进入铺子里后,这才摘了面纱。那布料行的女掌柜早已认得这便是时常登门买料子的方家四姑娘,立马撇开眼前的人,上前满脸堆着笑,“哟,四姑娘来了。四姑娘这回要选些什么料子?”

如情回答:“这回想给小侄子小侄女们做些衣裳鞋帽的,妈妈给推荐几款吧,最好是耐洗耐脏还耐暖和的。”

那女掌柜连忙道:“四姑娘果真贤慧,先前给父兄长辈做衣服鞋帽的,如今又给侄儿侄女做,想必女红功夫了得。姑娘可真好,相信哪家公子娶了你呀,定是他的福气了。”

如情抿唇笑了起来,“承妈妈吉言。”

“那姑娘这边请,这边请。”掌柜的把如情带到一旁的架子旁,然后对一句身着紫红色撒花裙的妇人道:“这位奶奶,可否给个方便?”

那年轻妇人转身,头上戴着的赞珠螺丝珠叉垂下的一排流苏珠子剧烈晃动着,上下打量如情一眼,粉白的脸儿闪现些许的讽笑,“原来是方四姑娘呀。好巧,居然这见着你了。”

如情微微迷惑,眼前这位妇人看着好生面熟,不知在哪见过。倒是她身边的玲珑沉香及玉琴见这妇人神色不善,为怕她对如情不利,忙豁豁地上前半步,把如情围在中间。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

“是啊,好巧。夫人也来买料子么?”如情礼貌地笑着,虽然觉得这妇人挺面熟的,但确实不大想的起来,也就随意打个招呼得了。

那妇人稍微愣了下,这才发现如情早已不认得她了,心头不悦,缓缓道:“是呀。给小孩子准备些衣裳的。”

如情“哦”了声,看着她那粉银镶边绣花束腰比甲下的苗条身材,估计是才刚有的吧,“原来夫人有喜了,恭喜。”

那妇人微勾唇角,“姑娘当真不认得我了?”

如情“呃”了声,有些不好意思。

那妇人轻轻哂笑一声:“不愧为书香门弟出来的,果真贵人多妄事。”

这下子,如情总算听出此人的**裸的敌意,不由蹙眉,“夫人认识我么?”

“看样子,姑娘已把小妇人给忘了,可是小妇人可没敢把姑娘您给忘掉。姑娘可还得记童青雯?”

如情恍然大悟,“……原来是向家奶奶,好巧,在这儿碰到你了。”暗叹自己眼力果真不行,这童青雯也不过梳了妇人髻,就给认不出来了,罪过,罪过。

此年轻妇人确实是童青雯,此刻正微微地笑着:“方姑娘也来买料子么?”

“嗯。”如情在认出了此人后,想着此人先前的卑微与无耻,及现在的矜持与做作,实在不愿与她多一句废话,转身,开始挑选架子上的布料。

那青雯见如情不理会她,又故意接近如情,玲珑立马横了过去,横插在她们当中。童青雯心中有气,道:“姑娘的丫头可真没规矩,哪有当奴才的跑到主子面前的?方姑娘脾气好,可也不能由着奴才这样没大没小呀。”

玲珑目露凶光,伶牙俐齿地回答:“夫人,奴婢这是在防犯有可能会袭击我家姑娘的疯狗。”

如情一听几乎笑了起来,很快就打住,侧头隔着玲珑对童青雯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奴婢不懂事。夫人莫见笑。”

那童青雯不是笨蛋,哪会听不出玲珑在变相骂她,心下气得厉害,偏又发作不得。因为她只带了一个丫头,而如晴却有三个丫头。再来,大庭广众的,也不好做得太过了,但想着就这样算了,又拉不下脸。于是,童青雯眼珠子一转,往旁边移了几步,装作不小心倒在放鞋帽的架子上,受到撞击的木架上立马掉落下了不少绣好的成品帽子,

玲珑一直盯着童青雯的动作,见状连忙眼明手快拉了如情往后退了几大步,那堂柜的一瞧,大呼小叫地道:“唉哎,这究竟怎么回事呀,好端端的,怎成这样?这些可是上好的布料呀,一顶帽子要值几百文呀,这要是沾了灰,要怎么卖钱呀……”

童青雯道:“妈妈……”

玲珑抢先道:“妈妈,我亲眼看到是这位夫人撞到架子的。”

童青雯连忙道:“我没有。”

“妈妈,这位夫人是用左手推的,没准她的左手上还沾有架子上的灰呢。”

童青雯连忙把左手藏了起来,忽然想到什么,又把右手藏了起来,把左手给露出来,玲珑又道:“妈妈,只有做贼心虚的人才会如此。她其实用的是右手。

其实掌柜何偿不知是童青雯干的好事,她心中直恨这个爬上男人床把人家的正牌妻子挤走,如今还耀武扬威的向家少夫人,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大庭广众之下居然也不顾大局做起争风吃酷的事来,果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山材野妇才会干这种没格调的事来。

”我向家少奶奶呀,小店本小利薄,这些鞋帽再如何的不值钱可也无法当作武嚣攻击他人呀?向家少奶奶,您看,这些沾了灰的帽子,该如何处置?“

童青雯慌了神,眼见店里的小二围了上来,对着她指指点点,她从未遇上这样的场面,一时间手足无措,心下暗悔,早知会这样,打死她也不会做的。

那掌柜又道:”少奶奶,我知道您身份高贵,并不在乎这些银子。可是,小店本小利薄,可经不起这些折腾呀。少奶奶,您看,这些弄脏的帽子还有鞋子……“

童青雯咬牙,见如情置身事外,心下窝火,忍不住冷声道:”掌柜的你怎么一口咬定是我做的?没准是别人来陷害我的。“

幸好这时候店子里没什么人,但店里的小二大都也猜出了如情与童青雯的身份,也知道她们之间的恩怨,不由面露兴味。

如情见这童青还死不认帐,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她拨开人群,淡淡地道:”向少夫人,我能不顾名声成全你和向家公子的一世姻缘,又何必舀这些帽子来嫁祸于你呢?我若真要舀你出气,大可给你两巴掌泄缀。我又何必做出这么没品的事。“

众人也跟着点头,纷纷指责童青雯的不是来。

童青雯再如何的心计深沉,总归是十五六岁又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如何能与如情相比。

在婚事上,如情再如何的丢穿越女的面子,但这些年总归在内宅看多了李氏与张氏的明争暗斗,对于各大户家的阴私勾心斗角的事儿也听得不少。若连个区区商户之女的小把戏都斗不过,她也不用混了,直接泡把尿淹死算了。

如情继续道:”更何况,我的婢女亲眼所见,根本就是你推倒了架子。既然是自己做的,为何不敢承认呢?夫人能不计一切爬上向公子的床,就证明夫人是个胆识超群的。如今坏事被人撞破了,何必又藏着掖着?“

童青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睁大了眼瞪着如情,这个比她矮小的臭丫头,居然,居然嘴皮子功夫这么厉害。

在场诸人也全都忍俊不禁,忍不住出言讽刺,但这童青雯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改变战略,继续用她的”哭“字功,她双手捂脸,泪眼汪汪的,一脸楚楚可怜相,”方姑娘,我知道,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表哥就不会与你退婚了。所以你心里记恨我,才这般对我。我不会怪你的,大不了陪几个钱罢了。谁叫我与表哥是真心相爱呢?只是,方姑娘何苦又这么咄咄逼人,把脏水污水都泼在我身上?女人最看重的便是名声,姑娘又何必这般抵毁我?你这岂不要我的命么?“

向家与方家的事早被传得沸沸扬,偏如今还有另一种版本,明知此人的是似是而非的假话,但仍是有人等着看好毁,想看如晴又会如何反击。

如情也不言语,只是目光怜悯地望着童青雯,语气微微叹息,”夫人,你已经是向家的正儿八经的嫡出夫人了。为何还把先前只有姨娘才会的把戏搬上来呢?如今,我是下堂妇,你是最终胜利者。实在没必要再像先前那般对我低声下气跪地哭求了。而我,也不过是个名声扫地的下堂妇罢了,于夫人又无任何威胁,夫人实在没必要再处处针对我。还这般哭哭啼啼,实在有损正室夫人的形像。“

众人一听,忍不住全都乐了,对这方家姑娘再一次刮目相待起来。

众人的嘲笑声无异是一把利箭,童青雯铁青着脸,一时愣在当场,但确实不敢再继续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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