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郎把弥娜送到落脚之处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明晃晃的街灯和暗淡的星光交织,给漆黑的空间里添上了几点光辉。
终于遇到了亲人,独自一人承受圣杯战争的弥娜安心的睡了过去。被士郎结实的臂膀抱着,陷入了沉睡。士郎把她放到床上。
虽然两人是血亲,但现在弥娜也已经是高中生了,自然的,也应该有所避讳。随便把被子拽到她身上,看着那柔顺的金色长发,士郎终于松了口气。
不用担心,怎么向远坂汇报了。
要知道,那个人啊,虽然表面上保持冷静,一副魔道世家尊贵优雅的气质,然而比谁都要慌乱,弥娜离开之后,最为混乱的就是她。一天里能跟自己打十七八通电话,就是为了催促自己赶紧出发去找弥娜。
凛被名为【远坂】的诅咒束缚着,无法离开冬木。虽然她名义上是自由身,实际上,却和指定封印差不多。
多少人盯上了远坂家这么大旗,只要她稍有异动,门阀争斗越发激烈的魔术师的世界就会以此为理由,分派别,站队伍,然后开战厮杀……
以前的远坂绝对不会在乎。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当年可是联合了自己的老师,埃尔梅罗二世,硬生生把圣杯战争的核心,大圣杯给解体了……这可是轰动魔术界的大事情,远坂凛也从【远东来的会玩魔术的猴子】一跃成为【魔女】,为人敬畏。
如果那个魔女远坂凛,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到这里把自己的孙女救走……
然而,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姑娘了。
现在的她,是魔道世家,远坂一族的族长,远坂凛。
她可以为所欲为,大不了就是边打边逃。可是远坂家怎么办?他们在冬木那么大的基业,那么好的灵脉怎么办?她的女儿女婿怎么办?她孙女和未来的孙女婿怎么办?还有更后面的,远坂家的下一辈又要怎么办?
任何一个世家都有着类似的苦处,为了延续自己的家族,不得不做出妥协。所以远坂凛再也没有过那么不理性的行为,身为冬木的管理者,理所应当的呆在冬木,不踏出这里一步。
所以……士郎才会过来。虽然,为了某样东西,他来的晚了一些。
在出发之前,他先去时钟塔,拜访了远坂凛的老师,埃尔梅洛二世。
那个被尊称为lord埃尔梅洛的中年人,不知何时,已经苍老到那个样子,远远比士郎更加苍老,须发皆白,皮肤松弛,眼睛上有着浓浓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他的休息状态不是很好。
这位老人的弟子广布,好不夸张的说,即便是他解体圣杯,在魔术界开始受人排挤之后,他的弟子也只多不少。这个人的魔术造诣并不高,然而,却对各种魔术天赋有着相当优秀的鉴别能力。
举个例子来说的话,一般的魔术师世家,是陶艺匠人,可以做出优秀的工艺品(他们的后人)。而埃尔梅罗二世则是鉴定家,那双独到的眼睛,总是能精确无误的窥破这件作品的优点,缺点,用途,价值,未来的改进空间……这份广博的学识和他可靠的谈吐,让他成为了时钟塔的大明星。
士郎出发之前,就是去拜访了这位老人。
他的状态很好,看着士郎,他用平稳又不冗余的话语,跟他讲明了一些事情。
比如,艾伯纳的事情。
“那是我的学生中,最接近我的一人吧。到了浅溪,就拨打这个电话,他会给你提供帮助的。”
老人的淳淳教诲还萦绕在他耳边,士郎赶紧掏出手机,准备给远坂报个平安,然后顺便去联络艾伯纳。
然而……
“坏掉了么?”
士郎苦笑着看着手里早已碎成一团废纸似的超薄卡片机,估计是在战斗的时候,不小心被lancer擦到了吧?也许是之前追杀assassin的时候?
士郎也记不起到底是什么地方弄坏了。
“罢了,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明天买一部新的再去联络吧。先用使魔……那个……怎么用来着?哎呀……”
一个人自言自语着,士郎脸上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如果远坂凛在的话,一定会气呼呼的殴打他的头吧?高喊着:“你这笨蛋,我都教你多少次了啊!”
然后紧接着又会双手抱胸,露出不可一世的傲气,哦呵呵呵的笑着:“不过未必是你这么笨,其实是本小姐太天才了啊!”之类的吧?
忽然想到了年轻时候的光景,士郎情不自禁的噗嗤一下,轻微的声音引得弥娜一个侧身,不过没有醒,她继续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着自己孙女的安详睡脸,士郎也不愿意在现在离开她。
把碎成一团的卡片手机随手扔到垃圾框里,他继续在红色西装里摸索着,生怕另一样东西毁掉。
万幸的是,手指从布料之间确认到了那份坚固的感觉。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盒子,大概有普通的作业本那么大。这是来之前,埃尔梅罗二世三令五申,要士郎千万小心保管的东西。
“联系上艾伯纳之后,把这个交给他,他知道该怎么做。这次圣杯战争……是虚构的。是无意义的。所以,它不合常规,也没有道理。既然没有道理……”
老人这么说着,眼镜后面的眸子里,放射出锐利的光辉,那是看透表象,直达根源,一针见血的锐利目光。
“……我们能从没有中,创造有。这个,还有你,将会成为这次圣杯战争的最关键的胜机……”
埃尔梅罗二世的话,让士郎从心里感觉到沉重的感觉。
要找到那个叫艾伯纳的人,然后把这个交给他。
“还有最后一件事。”
用沉重的口吻,埃尔梅罗二世,在士郎出发之前,跟他这么说道。
“告诉艾伯纳,这次所谓的圣杯战争如果真的进行到最终决战的话,那么决战地点,不是浅溪,而是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