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熊无缨是师兄弟......”他低声诉说着,不管草庐里的人是不是在听。
他和熊无缨是师兄弟,两个人一起练武、长大,他们的师父是一指禅师,把他们养大,供他们练武。一指禅师只是个凡人,之所以叫一指也是因为他只有一根手指的关系。一根手指能做什么?换成别人怕是什么也做不了,可一指禅师自己开田卖菜,靠着化缘、种菜的钱让他们踏实修炼。等他们修炼有成,一指禅师还给年长的熊无缨找了媳妇,操办过后,一指禅师仿佛放下了心底的牵挂,就这样去了。
他们生活的那个小庙很偏僻,没有香客,没有信徒,更别说布施得来的香油钱了,可是一指禅师去了没三天,佛门就递来了主持公文,恶蜈自然是做了主持,留给了熊无缨一家团圆的机会。
“那时候我没想太多,觉得应该做,那就做了。”恶蜈笑得惨然:“事实上我还是得意的,熊无缨成了家出了山门,继承师父衣钵的自然是我。我觉得自己很好,很开心,要把小庙发扬光大,可跟佛门连了消息才知道——我只是个弃婴!”
“哈哈弃婴!”他仰天怒啸。
“师父,你不公啊!”
“师父,你为何如此对我!”
他疯狂地厮打周围的一切,修为暴涨,怕是长安城内也能感觉到了,可他一点不在乎即将引来的后果,发泄过后就是蹲在了地上:“熊无缨是师父的孩子,亲生儿子,所以他能成家,所以他能离开佛门。哈哈师父啊,怕是您老没想到佛门会是这个样子,他们根本没把你的约定放在心上!”
他想起那个纠结的夜晚,他想破戒,他想喝酒,但还没想着成为如今的恶蜈。可就是那一夜佛门派人抓走了熊无缨的一家,他前去阻拦,换回的却是不屑的冷哼。
“呵~~~蝼蚁。”
“只是一指禅师约定中的,拿来继承一指庙的渣滓罢了。一指禅师也是凑合,随便捡个垃圾就能继承一指庙么,一指庙可是......”
“慎言。”
之后他什么也听不到了,他陷入了昏迷。他打听到熊无缨被佛门胁迫,打听到一指禅师原来是佛门曾经的顶尖强者,也打听到了自己的生父——一个醉倒街头的赌徒。那个赌徒想把他扔掉的,一指禅师用了半钱银子换回了他,他只值半钱银子。
“嘿嘿。”他低声冷笑:“就算我做了一指庙的主持,我也只值半钱银子。你当随便是谁就有资格让佛门扣押人质吗?熊无缨不过百年就成了陆地游仙,我坑蒙拐骗,投靠蛮夷,一身罪孽犹如浩瀚星辰,如今却也不过是个陆地游仙中的垫底货色罢了。天道不公,师父不公,佛门不公,世人待我如此不公,我又何须做个好人!”
一口牙齿轰然炸碎,他仰天吼出刺目的血泉:“阿古,滚出来!”
“你们,都给老子滚出来!”
草庐中响起一声轻叹,漫天的星辰仿佛暗淡了一下,无数的身影出现高空。阿古站在最前方,身后是白昂之和喵帝等人,而在更高的天空中冷眼向下观望的,却是几乎整个大唐的强者。
恶蜈指着阿古咆哮:“天道不公!”
又指着草庐笑:“你枉为不听老人,竟然出卖我!”
“我没想过出卖你。”草庐传出淡淡的声音:“只是没想到妞妞竟然会去找他,这个小家伙啊......”声音似有悲苦:“一个东瀛女恢复了记忆,她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想要她的性命么?我没看到她,阿古啊,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不等阿古回答,整个草庐炸成碎片,郑思行飞上高空,苍老的脸蓦然红润起来,胡须脱落皮肤光滑,他变成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怅然叹道:“不听老人传承1600年,如今竟要葬于我手。呵呵,到底是我接受不听老人的传承时日尚短、心志未坚。阿古,今天就算是螳臂当车,我郑思行也要与你做个了断!”
欧阳休惊声叫道:“你不是不听老人,你只有27岁的骨龄!”
“是啊,我是郑思行,我只有27岁。”郑思行的皮肤迸出血口,“不听老人疏于修炼,怎么可能活上1600年?我已经是第3代的不听老人了,连传承下来的修为都没吸纳完毕,但那又如何?”他指着阿古怒道:“妞妞为你拼掉了性命,你却由着她去死了,既然如此,我郑思行就与天下为敌一次又何妨,就算不能灭杀于你,也要打醒你这颗愚蠢的头颅!”
阿古挑了下眉毛:“你不是不听、不看、不闻、不见吗?”
“老子心志未坚,你管我?”郑思行合身扑了上来。
修为差不多有360年的样子,欧阳休连忙停下动弹的身子——别说阿古身后的喵帝他们了,就算阿古一动不动这家伙也伤不了阿古分毫啊,他可不想以大欺小。
漫天星辰洒落豪光,似乎都汇聚在郑思行一双雪白的手掌上,虽然只有360年的修为却好像汇聚了将近800年威力的样子。欧阳休吓得再次上前,可一股洪荒伟力冥冥中羁绊了他的脚步,让他一个趔趄摔出了300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