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志远无奈的抬起棺盖,将七副打开的棺材一一盖上,待全部盖完之后,吴志远才注意到门口那副空棺,心中生疑,便问道:“师公,为什么这里摆着一副空棺?”
谷神正抓着于一粟的手腕向里屋走,疼得于一粟哇哇大叫,听到吴志远的问话,谷神头也不回的回答道:“今晚还要死一个,这是给他准备的。”
吴志远一听这话,后背顿时凉了个透彻,难道今晚要死的那个人会是自己吗?
在原地怔立半晌,吴志远始终在犹豫要不要出去打更,直到里屋响起的藤条抽打的声音和于一粟的惨叫声将他拉回现实。紧接着,于一粟眼泪汪汪的抱着一堆破烂衣服走出里屋,看了看吴志远,兀自走到门外的水井旁,借着门口挂着的两盏灯笼的光亮,开始提水洗起衣服来。
吴志远心中暗暗好笑,明白这是师公在体罚于一粟,这对师徒性格上有太多的相似之处,如今两人碰到一起,难免惹出笑料。想那于一粟从刚进义庄便对师公百般讨好,结果还是落得被体罚的下场。看着于一粟摸黑洗衣服的委屈样,吴志远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于一粟听到吴志远的笑声,抬起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吴志远朝于一粟做了个鬼脸,拿起木箱中的红包袱便奔出了义庄,顺着先前走过的小路,摸黑回到了县城。
此时约摸到了二更天,已经到了报更的时间了。吴志远从小在山村长大,村子里没有打更这一说,更没有什么更夫,他只在海阳和济南城见过几次更夫打更,知道二更时梆子和铜锣各敲两下,好像敲击的节奏也有讲究,但他对其中的细节并不知晓,此时也懒于去摸索,便解开红包袱,将包袱塞进怀里,拿起梆子和铜锣,先后各敲了两下,嘴里大喊一声:“二更了!”
事实上更夫打更都是有规有矩的,并不是看着月色猜测时间而随意打更,一般更夫都会守着滴漏或者燃香,以滴漏或者燃香计时,来较为准确的把握更时,然后进行报更。但吴志远只是临阵上场,对这些规矩并不熟悉,所以也只能看着月色来猜测时间。
此时大街上已经没有人影,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亮灯的人家也已寥寥无几,大多已经熄灯入睡了。吴志远顺着主街向东走,走一段距离就敲两下梆子和铜锣。一直走到月影抚仙所住的客栈门口,吴志远抬头看向二楼自己曾住过的那个房间的窗户,月影抚仙怀念两人初相识时的情形,必定会选择住在那个房间。此时那房间没有亮灯,想必她已经睡下了。
吴志远没有敲梆子和铜锣,生怕吵醒了月影抚仙,一直走到很远处,才重新开始敲锣报更。
顺着主街一直走到城东首,此处的房屋已经很少了,倒是有不少坍塌遗弃的房子,残垣断壁,透露着些许凄凉。见附近没有什么人家,吴志远也不再敲手中的梆子和铜锣,转身开始向回走。此时月色不甚明亮,他开始后悔当初走得匆忙,忘记带灯笼了。
刚走了没几步,突然一个黑色的人影在前面不远处一闪而过,吴志远一惊,旋即回过神来,此时夜黑无人,那黑影鬼鬼祟祟的,莫非是鸡鸣狗盗之徒?
想到这里,吴志远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那个包梆子和铜锣的红包袱,叠了几下,用它蒙住了自己的下半脸,仅露出额头和眼睛,然后朝着那黑影的方向悄然奔去。
那黑影行动速度很快,吴志远原以为追不上他,转过几处断垣残壁,却见他正站在一个废弃的茅屋门前,轻轻地搓着双手,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朝着茅屋里低声淫笑道:“美人儿,别心急,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