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早就知道。
杨平安的双眼顿时眯了起來,心中开始盘算郑太后找自己來说这番话目的何在,以及自己是否有必要杀掉对方。
郑太后似乎沒有察觉杨平安的心思,眼神空洞看向前方继续说道:“哀家当初还以为是上天垂怜,让箫淑妃为皇儿诞下血脉,可今曰才知晓,原來因果报应亘古不变。”
杨平安沉默不语,静静听着,他得弄清楚郑太后的用意何在,这不仅仅是关乎着杨福是否能够登基称帝,更关乎着他们的姓命。
不过郑太后后面的话,打消了他心中顾虑。
“都说天意不可违,武帝当年,夺天命续国祚,可同样要改国号,以暗合天意,如今天命再现,当时上天识破了武帝当年之举,而且睿儿造下了太多罪孽,也不知哀家终生礼佛,能否洗清他的罪孽。
你不用怕,哀家沒有恶意,虽然哀家不知你今曰用了何种手段,不过这样的结果倒也勉强可以接受,在所有人看來,北唐依旧是杨家的北唐,杨家先祖依旧可以享太庙,享供奉,而你这天命者也圆满的完成了这一世使命。
哀家只想问你一个问題,这皇位,你是否还要跟福儿争夺。”
但凡涉及皇位,什么伦理道德,什么节艹底线通通靠边,为了皇位,子弑父、父杀子,兄欺弟、弟害兄的人伦惨剧总会一遍接一遍的上演,亲情,血缘,这些东西只会成为皇位争夺中的配角,见证每一次皇位争夺的血腥与无耻。
郑太后很是担心,杨福年幼,杨平安会借机夺取皇位,不过杨平安对皇位的兴趣,远小于家人。
那是他的儿子,他一生所得到的一切,到最后不都是要传给儿子么。
“太后放心便是,我对皇位沒兴趣,而且这世间也沒有什么天命者,那只是当年那人欺骗天下的谎言罢了。”
“沒有天命者么。”虽然杨平安说的是实话,可潜心向佛的郑太后又岂会相信,“若是天命者是谎言,那你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学会制作豆腐,会吹奏口琴,会编排曲乐,会那么多世间闻所未闻的事情。”
这就是个死结,根本说不清楚,哪怕杨平安告诉旁人,他是个穿越者來自后世,可旁人只会认为他说谎,天命者这个由头,最是容易被人接受。
“福儿年幼时,我会辅佐他,等他成年,能够执掌天下后,我会将权力还给他,然后带着敏儿远离皇宫归隐山林。”
郑太后点头,对杨平安的选择很是欣赏,她在宫中多年,见多了宫中的尔虞我诈,自然明白等到杨福成年后,面对君弱臣强的局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杨平安能够退避,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哀家相信天命者不会出尔反尔,今后若是需要哀家支持,你大可來见哀家,哀家会为你出面,你回去吧。”
杨平安怎么也想不到,这趟太后宫之行,竟会有如此收获,太后的表态委实出乎他的意料。
离开他后宫,在门口就遇到了等候他多时的高力士。
失势的高力士现在只能为自己考虑,投入杨平安的阵营,保证后半辈子继续荣华富贵族人无忧。
他相信,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足以让杨平安明白他的心思,因此见到杨平安后,驱散了欲送杨平安出宫的小太监,直接在杨平安耳边小声道:“公子,可需老奴派人暗中了结了太皇太后。”
杨福已经被定下來继承皇位,登基之事时间的问題,因此苏敏成为太后,而郑太后则晋升为太皇太后。
高力士如此单刀直入,令得杨平安咋舌不已,看着他好半天说不出话來。
他还是高估了高力士在宫中的处境。
杨睿遇刺身亡,他这最为亲近、又是掌管龙卫的太监罪责极大,郑太后对他不喜,新皇即位必定一朝君子一朝臣,他手中的龙卫也会被剥夺,到那时他风光期间欺负的人,必定会展开报复,他承受不起。
而且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让高力士这样一个享受惯权力的人,猛地变成被权力压制的人,他也接受不了。
见杨平安不语,他又补充道:“公子放心,老奴执掌龙卫多年,手下还是有几个忠心的心腹,即便事情败露,也不会出卖公子。”
“不用不用。”杨平安连连摆手,同时也下定决心,不能让高力士伴在杨福身边,这货实在是太狠了,“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了,想当年我在偃师厮混时,若沒有高公公,我只怕还在偃师厮混呢。”
这话当不得真,不过所透露出來的意思,却让高力士放下心來,杨平安接受他的输成了。
“莫要伤害太皇太后,你现在低调一些,同时查探一下宫中各人动向,你明白我的意思。”
“老奴明白,谢公子信任。”
从杨平安口中领了任务,高力士惴惴了多曰的心,总算能够放会肚里了。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庵堂内的郑太后,正面朝前方缓缓道:“如此安排,可能弥补当年哀家对你不起的地方。”
不大的庵堂内,老苏头赫然站在郑太后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