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哀伤,却只能连连低声叹息:“唉,事到如今俺又该怎么办呢?国君的下一个目标,毫无疑问,那肯定是俺。俺不到在此久留,还得抓紧时间赶回府去早做准备,以防不测之祸。”他边念叨边抬起腿来,摇摇晃晃地向着自己的府中蹒跚而去。
这位提心吊胆为太子陈御寇感到悲伤的中年人不是别人,他正是太子陈御寇的知心朋友、陈厉公的原太子陈完。
陈完终于神情恍惚地回到了府中。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脑子似乎灵光了一些。他赶忙摇摇头,定了定神,然后疾步拐到一处不起眼的偏房,默不作声地推开了房门。这间房里虽然阴暗狭小,但却被打扫得干净。房间的正中放着一个神龛,神龛的前面有一个铜制香炉。神龛里放着陈厉公和蔡姬的神位,香炉里还残留着几支燃尽的香烛。
陈完从神龛下边摸出一块木牍,掏出小刀刻上“陈国太子陈御寇之灵位”几个字,然后将木牍放在神龛上。他转身用袖子拭去脸上的泪水,然后取出三支香烛,敲打火镰点燃。他目光呆滞地对着香烛默默无语地鞠了三个躬,算是对好友陈御寇的祭奠。
祭奠结束,他悄悄走出小屋,转身将房门轻轻掩好,然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信步向书房踱去。他踱进书房,坐在几案旁,双手托着下巴郁郁寡欢地想着心事。
他外表看上去虽然显得平静,但却难掩内心汹涌澎湃的思绪。他看上去虽然显得沉默淡定,甚至还有些不露声色的老沉,但却难掩内心心急如焚的焦虑情绪。他轻声叹息道:“唉,今天太子遇难必将殃及池鱼,说不定明天俺就会变成殉难者。”
他眼中闪动着泪花,一桩桩往事浮现在了眼前。“嗨,谁叫俺是厉公的太子呢?或许命中注定俺就是国君的眼中钉、肉中刺。先君无缘无故地死在蔡国,却没有人能说得清楚。母亲放荡**,犹如给俺挂上了一个屎袋子,走到哪臭到哪,不为人齿……。”
痛苦的往事不堪回首,让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俺自小孤苦伶仃,受尽了白眼和歧视,从未感受到亲情。那一年,陈侯派人去蔡国要求蔡国人送俺回国。本以为死期已到,谁知国君竟网开一面,还给了一个大夫的禄位,或许是利用俺收买人心吧。”
他百思不得其解,摇着头叹息道:“唉,如今他为了私欲连亲生儿子都不肯放过,难道还会放过俺这个前太子吗?常言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况且,俺与太子的关系又非同寻常。如果他真要清洗太子的党羽,那俺怎么能逃得过这一劫呢?”
他越想越犯难,越想越害怕,越想不敢再往下想。“面对这么一个凶恶残暴的国君,俺肯定凶多吉少,根本就没有法子再待在陈国了。可是,天苍苍,野茫茫,哪里才是俺的安身之地呢?”他慢慢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呆呆地看着完全黑透了的天空。
突然,他感到门口一亮,一束光线照进了书房。他赶紧定神细看,只见一位弯腰驼背的老人正手持火烛,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书房,然后将书房里的油灯点亮了。
点燃了油灯,老人这才回过身来,看见陈完正愣愣地看着自己,于是赶忙走上前轻声宽慰道:“少爷,甭难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凡事都得想开,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陈完看着驼背老人心中感慨万千,他是父亲陈厉公留给自己的唯一仆人,几十年来一直陪伴着自己从风雨中走过。他看着老人布满沧桑沟壑的脸庞,嘴角别扭地笑了笑,然后轻声说:“老管家,您就放心吧,俺没有啥子事,完全可以挺得住。”
老人抚摸着陈完的肩膀,缓缓地坐在他的身旁,神情庄重严肃地说:“少爷,太子的事老奴已经耳闻,国君心狠手辣,你心中可要有算噢,千万甭乱了方寸。”
看着和善的老人,陈完终于从忧伤中缓过神来,轻言细语地说:“老管家,您陪俺坐一会吧,俺心里有点乱,总感觉有一丝说不出的悲凉,一时还缓不过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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