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故作不知的样子一问,反让郑公公有些泄气了,他眯着眼,似是想让陈凯之开一些窍,便喜滋滋道:“陈生员竟是不知?哈,看来是令岳见这大考在即,怕分了你的心神吧,这倒是情有可原。听说陈生员是极有才情之人,说来,咱这里有一样东西,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倒是听说,这是一件古物,金陵陆家,陈生员可听说过吗?陆家的人,和咱在京里也算有些旧谊,此番来了金陵,便送了这东西来,聊表敬意,他们族中子弟多,今年也有两个子弟要参加乡试,不妨就请陈生员鉴赏一二。”
陈凯之心里想笑了,尼玛的,这真是宫里套路深啊,这言外之意,真是再明显不过了,陆家的人给他送了礼去,你陈凯之要不要表示一二啊,顺便,这东西你来鉴赏鉴赏,看看价值几何,就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陈凯之依旧不露声色,轻轻点点头道:“学生恭敬不如从命。”
接着,便有人将一方匣子送到了陈凯之面前,陈凯之打开匣子,一卷画卷便露在眼前。
陈凯之取了画,将画轴小心翼翼地卷开,一幅古画便展露眼帘。
陈凯之在上一世,对古画也算是颇有涉猎的,只看这画,陈凯之便能感受到一股灵气扑面而来。
这画是一幅仕女图,生机盎然,看上去,似已有数百年之久,只除了画的右下角有所缺失,却是保养极好,给陈凯之第一印象,便是价值不菲。
陈凯之将画摊开,其他生员亦纷纷来看,都不禁露出啧啧称奇的模样,有人惊讶地道:“竟是明镜先生的大作,是《三春图》呀,这图居然还在人间。”
陈凯之便顺着这右下角看去,果然看到题跋上有明镜先生的题跋,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名人所留下的题跋,这都是几百年来,收藏家们留下的印记,其中不乏有大陈历史上的名人。
身边有人道:“这明镜先生的画,留下的真迹,已是凤毛麟角了,除了宫中收藏了几幅名作,便是在民间,一幅这样的真迹,至少也是价值千金。”
价值千金,是夸张了一些,这幅画显然不是明镜先生的大成之作,不过陈凯之读了经史,对明镜先生也有耳闻,乃是大陈开国初期,鼎鼎有名的书画大家,最擅仕女,甚至连宫中都请他去作画。
这样的画,若当真是明镜先生之作,只怕……也能卖个几百两银子了。
这陆家还真是大手笔,一个监考官,就送上这样价值不菲之物,要知道,几百两银子,在大陈,足以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郑公公听到生员们个个讶异地发出了夸奖的声音,便不禁摸着光洁的下巴,呵呵笑起来:“哪里是什么价值千金,不过是陆家随手送的礼而已,他们知道咱也是风雅之人,最爱字画,这不……就送了来,请咱鉴赏,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样的画,咱总不免给大家看看,陈凯之,据说你才情极佳,不知你有什么高论?”
陈凯之心里觉得好笑,这几百两的东西拿出来,哪里是什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过是定下了一个标准而已。
你看陆家送了这个,你陈凯之,还有你们这些人,还能装聋作哑吗?陈凯之,你岳父不但是世家大族,还是卖盐的,挣了这么多银子,怎么着也得孝敬一二吧。
这监考官虽不可能让你在乡试高中,可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要稍稍背后运作,你这乡试就决不能考好的,大陈朝可是三年一次的乡试啊,错过了这个机会,便又得等三年,即便你是文才无双的潜龙,惹了咱家,咱也得让你趴着。
宫中的人,历来贪婪,果然如此啊。
陈凯之只笑了笑,目光落在这画上,别人看到的是一幅名画,可陈凯之的眼睛,却似乎透过了这幅画,似可以看到这画纸的背后潜藏着什么。
呃,哥的这双眼睛,也算是神了。
陈凯之只仔细端详了片刻,面上却是带着笑意道:“这画,轻盈灵动,尤其是这画中的仕女,跃然纸上,真是好画。”
郑公公笑道:“他们都说此画价值千金,陈凯之,你来说说看,这价值几何?”
陈凯之不得不佩服这点,如此旁敲侧击,这郑公公也算是费尽了心思了。
陈凯之却是抿抿嘴道:“学生不敢说。”
郑公公一怔,微微皱眉道:“无妨,有什么,你但说无妨。”
陈凯之哂然一笑:“依学生看,此画……若是遇到好的买主,倒可以卖个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