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著雨和方篱笙齐沿着那个御林军放下来的绳子终于攀上了坠落的地方。一直守在边上的贺兰晴和楚霸见状大喜,贺兰晴一把抱住花著雨,却叫楚霸的迎抱之势给落了空。
“你现在身上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贺兰晴欣喜地看着花著雨。
花著雨也笑着捏她的脸,“我没事。听说谢大人已经走了,你为什么不跟着走?”
贺兰晴眨眨眼道:“难道你忘记了我要进前三的目的吗?走了又怎么可能求得到?”
花著雨直点头,心里却有一丝丝明白,恐怕她也是放心不下她,才特意留了下来。
手势落空的楚霸在旁边听得直撇嘴,“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本太子把七小姐救了上来,也不说来拜见拜见我?”
花著雨这才松开了贺兰晴,回身向他一礼道:“多谢太子殿下鼎力相救,花著雨无以为报,决定回家后请殿下饮小酒一杯。”
楚霸抱胸,“你的谢意是否也太小气了,其实我不介意你以身相许。”
花著雨白了他一眼,直起了身子,“你就作吧。之前的事已经办砸了,我还没找你麻烦,居然还想得寸进尺?”
楚霸顾左右而言他的忽然一拍她的肩,哈哈一笑道:“你和方兄平安就好,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一直淡笑不语的方篱笙不着痕迹的拉下他的手臂,道:“我受了点伤,殿下扶着我就好。”
又见是他来打岔,楚霸哼了哼,却还是扶了他道:“我们手段高明的方家大少居然还受了伤,简直天下奇闻,回头我倒要研究研究这个伤是怎么得来的。”
方篱笙轻飘飘道:“不用研究,其实亲身体会一下更妙。”
楚霸马上闭嘴。
花著雨才不管他们两人打嘴仗,和贺兰晴各自上了马,随着开道的御林军回了猎场。
终于等到花著雨回来的芍药早已准备好热水让她洗浴,贺兰晴却让宝兴帝叫去了。花著雨一番梳洗下来,已是时至下午,等她洗得一身清爽出来,芍药已把饭菜都准备好,“小姐快来吃点,刚才皇上那边叫人过来通知了,说让小姐梳洗完后去一趟行宫。”
花著雨坐下来,“可有说有什么事没有?”
芍药摇头,“没有。”
几乎是饿了快两天,花著雨埋头认真吃起来。吃到半途,却发现芍药一直眨也不眨地望着她,不由摸了摸脸,奇怪道:“我脸上有花么?”
芍药抿嘴一笑,摇头,“没有。”
“那为何盯着我瞧?”
芍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奴婢只是觉得,方公子一听小姐有危险,立即就追去了。刚才见他还受了伤,有这样的师父,小姐真幸福。”
花著雨想起方篱笙昨晚的举动,脸上不禁一红,咳了声道:“也没什么,救人是天经地义,你别想多了。”
她怕芍药再问什么奇怪的话,赶紧转开话题道:“听说皇上也差点被行刺了,可有听说是哪路来的人?”
芍药想了想,“之前据一些路过的大人们分析,说那些刺客面黑轮廓宽,杀人手法狠绝,还悍不畏死,这种杀手,曾经接触过西齐的大臣说并不陌生,恐怕只有西齐的半月杀才能有这种手法。”
花著雨一怔,“西齐的半月杀?”
“他们是这么说的。如果不是四皇子事先察觉了他们逼近有了部署,恐怕这次皇上非得受伤不可。”
花著雨皱眉,如果是西齐的半月杀,他们出手就绝对只有杀人,可是前晚那些杀手为什么拼了性命都要活捉她?
既然连一些大臣都能看出这些杀手的来历,方篱笙真的没有看出来吗?还是他不想说,想对她隐瞒什么?
她正要再问芍药,帘子忽然被撩了起来,只闻一阵香风袭来,却是一身端庄的花若芸进来了。
“七妹历劫归来,身体可还好?”
花若芸笑盈盈地,自顾坐在了花著雨对面。
花著雨放下筷子看着她,笑眯眯道:“多谢三姐关切,我的身体还好得很。看三姐春风满面,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
花若芸捂嘴一笑,左手无名指上那颗泛着莹莹紫光的紫玉戒指好不夺目,“也没什么喜事,不过是太子殿下说喜欢我,准备立我为太子妃而已。”
花著雨看着那紫玉戒指,眉尖一跳,随即嘴角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看来还是叫她猜对了。
她大送恭喜,“恭喜姐姐能得太子青睐,如若姐姐真被封了太子妃,我们花家还不要因姐姐而光耀了门楣?”
“七妹也不必恭喜,如今还只是太子殿下之言,最后还要请皇上亲自下旨才能算定下不是?”
花著雨起了身,“姐姐好谦虚,也罢,我现在要去行宫,姐姐要不要去?”
花若芸也跟着起身,“我正是要约你一起过去,既然你吃完了,我们走吧。”
她们两人来到行宫,宝兴帝正坐在名殿上首,明妃和文贵妃分二面坐下,她们旁边分别是安宁公主和楚霸、楚明秋,再两侧则是顾相等大臣,已换了一身月白色长衫的方篱笙也赫然在坐,他的旁边坐着黎司桐,随之是舒娟和贺兰晴,两女虽然坐得近,但是不时冷目而对,显然还在气怒之中。
待花著雨和花若芸行过礼后,宝兴帝同样给她们赐了坐。然后继续对顾锐城道:“因为西齐杀手来犯,为免他们再次行凶,今年的秋猎就到此打止。让人把猎物清点一下,排出名次,朕之前的许诺不变。”
顾锐城起身道:“微臣已经吩咐人去统计了,马上就会有结果。”
宝兴帝嗯了一声,虎目四下一扫,“不管如何,这次秋猎大家都表现得很不错,特别是四皇子,能及时发现敌踪护驾,还能不顾危险救下睿郡主和舒大小姐,反应和决断力都很强,所以朕勒令御史大人尽快将四皇子之前的案子查清,若是四皇子是清白的,可以尽快让他恢复原职。”
御史大人赶紧恭敬道:“微臣一定尽快彻查,不会让四皇子受任何不白之冤。”
能在朝中立足的人,都是懂得察颜观色的,现在宝兴帝语气一变,御史大人如何不知其中关窍?
宝兴帝接着把目光投向花著雨,“花七小姐。”
花著雨立即起身道:“民女在。”
宝兴帝沉声道:“之前朕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但是不管如何,你这次秋猎的表现让朕很满意,所以十月初的入宫采选,不得有任何推辞。你回去之后,早做准备吧。”
所有人包括花著雨都没料到宝兴帝会突然当着众人提出这个要求,楚霸愣了一下后,马上起身道:“父皇,这件事……”
宝兴帝一挥手,“太子不用多说,朕意以决。”
楚霸还要说,自上次事件后对花著雨印象不错的文贵妃忽然笑道:“花七小姐,我们太子曾说只钟意于你,看在他一片痴心上,到时候你应该不会拒绝进宫吧?”
花著雨此时恨不得一脚将楚霸踢出去才好。她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道:“回皇上,娘娘,民女实在无德无能,实在不配进宫采选,请皇上收回成命。”
文贵妃脸色微变,明妃冷笑,花若芸特意看了看手上的紫玉戒指,她相信是刚才这东西让花著雨受了刺激,所以连皇上也敢顶撞了。
而坐在她对面的舒娟一见她拿那个东西晃来晃去,直恨得牙痒痒的,她一回来就听说了花若芸在她出事那夜被太子宠幸的事,她总算也明白了安宁所谓不计前仇的最终目的。不就是把她堂堂舒大小姐当枪使,引走了花著雨,又没她这只眼睛盯着,她们好对太子下手么?她们果然阴险狡诈。
此时宝兴帝目光深幽莫测,冷冷地看着花著雨,大殿中的气温骤降,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楚霸没料到花著雨会回绝得毫不留余地,有些着急地打破沉静道:“父皇,您不是说若是花著雨有心上人的话,您会撤了她的名册么?儿臣并不想夺人所好,强人所难,您就撤了她的名册吧,都怪儿臣一时糊涂。”
“你的意思是花著雨已经有了心上人?究竟是何人,难道比太子还好?”宝兴帝冷眉问。
真正是天威难测,刚刚都还在称赞人,眼转就阴云密布,似乎一句话不对,就有砍头之灾。
楚霸愕然,为难地看着花著雨。
花著雨冷静地看了方篱笙一眼,此时他绝对不能站出来,不然,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还不当场被宝兴帝拉出去砍了?
方篱笙朝她清浅一笑,好像明白她的意思一般。
花著雨正欲说话,宝兴帝已沉喝道:“如果你自认你的心上人比不上太子,最好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若是今日你敢抗旨,必然下天牢!请你权衡清楚。”
“皇上,微臣请求皇上赐婚。”
这个声音出现得太突然,就在众人一愕之际,只见一身锦袍俊秀的黎司桐站了出来,并且单膝跪地道:“皇上,微臣对花七小姐倾慕已久,花七小姐对微臣亦印象不错,我们虽然算不上两情相悦,但是微臣能给花七小姐正妃之位,这是微臣对她的尊重,所以恳请皇上能帮微臣和花七小姐赐婚。”
才刚被人治好的安平王世子居然也来搅和太子与花七小姐的婚事,这简直犹如平地惊起一个滚地雷,所有人都被雷得里嫩外焦。
谁也没料到当初被四皇子厌恶被武国公嫌弃不当人看的花七小姐如今竟然成了皇室子弟眼里的香饽饽,个个都争着抢着要娶她,难道如今实兴这个抢的戏码吗?
花著雨没料到黎司桐突然来这一招,楚霸更没料到他会来搅局,宝兴帝微眯着眼,目光难测:“难道花著雨的心上人是你?”
黎司桐目光复杂地看了花著雨一眼,“臣不敢,或许是臣想当然尔。”
“不管是不是想当然,草民认为,这个时候不宜给鄙徒赐婚。”随着这一声望去,就见一身秀雅如月的方篱笙自座席上站了起来,他缓缓走上前道:“草民作为北冥王的朋友,在这里想替北冥王提出一个要求。”
宝兴帝对方篱笙甚为尊崇,“方大公子有何要求,请说。”
方篱笙清浅道:“想必陛下也清楚,直到现在,北冥王都还未找到,鄙徒作为北冥王的未婚妻,是否在他未应允前都不得随意改变这个事实?”
“这件事已经请国师大人开坛问卦,他说天意注定花著雨克北方来客,如果不改变,恐怕我们连北冥王都会找不到。”
方篱笙凝重道:“此话说得不错。不过皇上,草民不才,也曾跟过高人习过术数。草民之前帮鄙徒算过,她不仅是克北来的客,而且她的八字本就过硬,若是嫁太子,或者是黎世子,都肯定没有好结果。就好比当初她孪生姐姐花著月嫁到西齐,不到四个月时间,西齐太子就一夜暴病而亡,西齐君王卧病在床。如今西齐虽然有新任太子上位,但是由皇后听政,偌大一个国家几乎是由一个女人掌控……难道陛下不担心将来繁荣昌盛的大泽国也在旦夕之间变成那样吗?”
四周全是直抽冷气声。
花著雨直流暴布汗,这厮也太狠了,经他如此一宣传,看来她以后就算是倒贴也不会有人敢娶她了。
“你真的算出花著雨八字过硬克夫?”这席话听得宝兴帝后心直流冷汗。
方篱笙煞有介事,“没错。”
宝兴帝自楚霸和花著雨的脸上一扫而过,眉目间大有惋惜,沉声道:“不论方大公子算的是真是假,朕决定还是去找国师去问问。好了,这事今日就到此打止,黎世子,你也起身吧,今日朕累了,有些事还得好生商榷了再给你答复。”
黎司桐垂眼,退了下去。
“皇上,秋猎结果出来了。”
德公公适时出来禀道。
宝兴帝正好有台阶下,“报出来。”
贺兰晴朝一脸轻松的花著雨扮了个鬼脸,随即伸长脖子等结果。
“皇上第一,一熊一豹一野猪。太子第二,一熊一虎。睿郡主第三,两虎。四皇子第四……”
等他一番话念完,下面群臣顿时不断拍马屁,说是皇上英武不减当年,竟然能要秋猎上夺得第一云云。
只是稍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这都是在让着宝兴帝,总不能让一个皇帝把名次排到了后面。
宝兴帝却甚至是欢喜,龙颜大悦道:“朕夺了第一,看来那点要求朕总不能跟自己提了。太子,睿郡主,你们有何要求,现在只管提。”
“我先说,我先说。”早已等不及的贺兰晴笑着举手出来,然后恭敬道:“臣女别无所求,只求皇上能赐臣女和谢俊之本月就完婚。”
听她此言,宝兴帝哈哈大笑,“睿郡主,你的要求也太简单了吧?岂不是白白错过了好机会?”
贺兰晴笑着一礼道:“这个也不简单,因为皇上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帮臣女准备嫁妆,可是伤脑筋的麻烦事。”
宝兴帝甚为欢喜她的纯直,“你如此急着嫁谢俊之,看来朕也不能再留着了。好,朕答应,赐睿郡主和谢俊之本月二十二完婚,在完婚前,先赐郡主府一座,以备你们完婚后居住。”
贺兰晴大喜,顿时跪下去谢恩。
待她下去,宝兴帝又看到楚霸,“太子有何要求?”
楚霸看了花著雨一眼,深沉的叹了口气,他本来就想利用这个要求向他父皇提出撤退名册的事,没想到方篱笙都给解决了,只是,却让她的名声更是难听,以后她该如何生存下去?
他无精打采道:“儿臣只盼父皇笑口常开,年年都能像今年一样夺得秋猎第一。”
明知是马屁,宝兴帝也甚为欢喜,大是赞扬了他几句。
一场赏赐下来,都各得其所,只是从头至尾,宝兴帝都没有提花若芸得了紫玉戒指该为太子妃的事,明妃有几次欲开口,都叫他给绕了开去,至到结束,明妃也没将她要说的话说出来,顾锐城在一旁气得直瞪眼睛。
由于皇帝都宣布了秋猎提前结束,花著雨便和贺兰晴收拾了一下一起打道回府。
走到半路,贺兰晴看到舒府的马车经过,不由探头大叫道:“舒娟,为别人做嫁衣的感觉好不好啊?这次可恭喜你身伤心伤,回去该好好找人安慰安慰才对。”
那辆马车赶得更快了,贺兰晴拍手哈哈大笑。
花著雨拉她道:“太子妃之位旁落,她本来就气得要命,你还火上浇油,别把她气死在半路了,小心有人要找你麻烦。”
贺兰晴乐不可支,“我才不管,我一想起她那嘴脸就想气她,气死她最好。”
芍药给她削了一个苹果道:“郡主不要太乐了,昨天谢大人回去的时候脸色不好看,您等下回去了,小心谢大人给你板子。”
贺兰晴撇嘴,“我这都不是为了我们的婚事么?他老娘总是无事三哼,我们来前就不让我们来,装着头痛,我们才来一天,马上就派人过来催,以为我不知道她故意在显摆她的儿子有多孝顺她?我偏就不回去,看他们能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