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弃死了,丁疾也死了!
‘丁’氏这个姓氏,对于泗洪一带的百姓而言,从此将不再有任何意义。管他是不是姜子牙的后裔,就算是周武王的子孙又能如何?人死如灯灭,死去的,只是为了衬托强者而存在。
这,也许就是丁氏家族存在的意义吧。
正如唐厉所说过的一样,上了岸的洪泽盗,根本不值得一提,甚至连当初的王陵都比不上。
天亮之后,楼亭官署大门外,三百蓝田甲士整齐肃穆的站立。
刘阚端坐庭上,邵平神色平静的坐在上首,唐厉曹无伤在下首相陪。曹参和周昌不在官署。
死了那么多人,自然有很多需要善后的事情。
丁弃带来的五百洪泽盗,战死三百余人,百余人被生擒活捉,如今在兵营中,被乡勇看管。
“邵司马,此次多亏你相助,楼亭才没有酿成大祸,刘阚感激不尽,请满饮此杯。”
邵平也不客气,端起铜爵一饮而尽。白净的面皮浮起了一抹酒色,沉声道:“邵平不过是奉嬴壮大人之命前来协助,并没有出什么力。反倒是仓令大人此次筹谋,端的是有鬼斧神工之妙。若非仓令大人布局,那洪泽弃子怎能上岸?还有那些反贼,又怎可能轻易的浮出水面。
嬴壮大人对仓令大人,可是赞赏有加。
再说了,就算没有蓝田甲士出动,以仓令大人算无遗策的手段,可抵百人的勇武,丁弃也难以讨好。下官不过是凑凑热闹……呵呵,倒是您那位佐史曹兄,可着实让我吃了些苦头呢。”
这邵平,的确是广陵人。
不过在嬴壮出任徐县长之后,他就投到了嬴壮的麾下,并且被嬴壮任军司马,已有三年之久了。
丁疾之所以能逃走,正是刘阚所谋。
蒯彻在纵走了丁疾之后,连夜赶奔徐县,向嬴壮搬兵。
一开始,嬴壮对刘阚并没什么好感。似他这种军功出身,又是王族中人,怎可能看得起商贾出身的刘阚。所以一开始,对蒯彻根本没有好脸色,甚至不愿意接见蒯彻,险些***夭折。
但不得不说,蒯彻这策士出身的人,的确是有几分手段。
嬴壮不见他?没问题!蒯彻拐弯抹角的求人见到了嬴壮的宠姬,并通过这宠姬,最终见到了嬴壮。
开门见山的就说:“我家主人有一计,可解大人心腹之患。”
嬴壮当时一怔,问道:“我有何心腹之患?”
“洪泽弃子,肆虐睢淮,屡屡劫掠我大秦辎重,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大人为嬴秦王族,可以不用担心陛下处罚……但与外人眼中,大人能有今日之位,非大人之能力,实靠出身尔。
区区弃子,却屡次未能剿灭。
一两次的话,陛下或许不会追究。但时间长久,不论是与我南方战事,还是与大人名誉,怕都有不好。到时候,陛下就算是想要宽恕大人,下面的臣工,乃至百姓又会怎么看待呢?
如此下去,这心腹之患,只怕最终会酿成杀身之祸吧。”
蒯彻一番耸人听闻的话语,让嬴壮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对蒯彻的态度,立刻发生了变化。
不错,洪泽盗匪,已经是他心腹之患。
但至于后面的杀身之祸,他还真没有考虑过。始皇帝确实是一位了不起的明君,但大秦是已法治国。一次可以赦免,两次可以赦免,但次次失败,怕始皇帝这心里也会感到不舒服。
如今,始皇帝越发刚愎,即便是王族也不得不小心翼翼。
如果真的有一天,陛下无法继续忍耐下去,那么第一个倒霉的,恐怕就是他这个王族。
秦法之严格,除皇帝之外,凌驾众生之上。想当年嬴壮祖先公子虔,不但是秦王的兄长,而且还有拥立之功。可依然被处以刑罚,割了鼻子,以至于最后不得不整日带着面具,八年不见外客。还有那设立秦法的商君,最后也是落得个车裂之刑,未能躲避过秦法的追究。
嬴壮虽是王族,可这个王族,并不牢靠。
“还请先生救我!”嬴壮连忙起身请教。
蒯彻笑道:“大人,非是小人能救您,而是我家主人。我家主人设立一计,将引那弃子上岸。
同时,我家主人还发现,泗洪地区的官员,似乎……
此乃楚地,反秦逆贼的势力非常大,若不能加以震慑,只怕最后会成愈演愈烈之势。此计,需大人出面配合。”
“敢请先生细说!”
蒯彻把刘阚的想法讲述了一遍,最后说:“据我家主人猜测,那丁弃背后,定有泗洪反秦贼子相助,甚至有可能是地方官员。如今陛下启用各地士子,想要平息对老秦的敌意。殊不知,如此一来却也容易鱼龙混杂,难免会有小人趁机生事。若丁弃肯上岸,那反贼焉能不配合?
所以,我家主人想趁此机会,一网打尽,彻底消弱六国后裔在泗洪一地的影响力。
同时还能震慑贼子……丁弃一除,反贼失声。从此之后,大人在泗洪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嬴壮怦然心动,对刘阚的评价,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