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骁飞到了李府门前,管家没有例行通报,而是直接带他去客厅见李鸿章。
客厅的摆设依旧,中间摆了一个木炕,上面铺着虎皮褥子,中间摆一矮脚茶几,炕两边可坐两人,炕下摆了两排太师椅,宋骁飞行完礼,正要到炕前的太师椅上就座,李鸿章开口道:“你且‘升炕’。”
宋骁飞想起第一次见李鸿章,也是在这个客厅,一晃十五年过去,那时自己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转眼间三十而立,真是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宋骁飞此时已懂“升炕”的规矩,推辞道:“学生岂敢和恩师平起平坐。”
李鸿章说:“今曰事关重大,且无外人,老夫已年近七旬,眼花耳鸣,你靠得近些,上座无妨。”
宋骁飞见李鸿章不是客气,这才到炕上就座。这是跟着李鸿章十五年来,宋骁飞第一次坐上这木炕,他心里暗自揣摩,李鸿章今天到底要说什么大事呢?”
李鸿章开口道:“今曰找你来,主要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你愿意先知晓哪一个?”
宋骁飞说:“不妨先听听坏的吧。恩师一直教导学生,做最坏的打算,才会有最好的结果。”
李鸿章说:“孺子可教也。翁同龢开缺三年期满,从常熟老家回来了。”
宋骁飞说:“这消息在学生的意料之中,毕竟皇上还年轻,还需要他辅政,不算太坏的消息。”
李鸿章摇头叹息说:“翁同龢回朝后,一口气兼任了协办大学士、军机大臣、总理大臣、户部尚书并会办军务,这是老夫万万没有想到的。”
宋骁飞一听,这老翁一下兼任这么多要职,还涉足外交和军务,在朝廷上的地位都快超过李鸿章了,吃惊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李鸿章说:“老夫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原想他回朝顶多官复原职,没想到醇亲王死后,皇上身边再无可信任之重臣,便把这些要职悉数委任。今后我们办事,恐怕会诸多不便。”
宋骁飞问:“他身兼如此多的要职,太后同意吗?”
李鸿章说:“朝中如此大的动作,太后不可能不知道,肯定是首肯了的。如今国家内忧外患,诸省封疆大吏各自为政,太后也想加强朝廷的威权,仅靠老夫一人,恐力不能逮。”
宋骁飞心想,翁同龢这老贼不死,恐怕朝中局势会更加复杂,北洋水师的经费以后恐怕都得靠自己筹集了。不行,得尽快推动变法,即便不能强国,也要再把翁同龢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