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泪也在眼窝里打转,一阵心酸,特别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阵子。没错,这个事一直是压在我们心头的一座大山,我们都觉得理亏,在唐家人面前抬不起头,直不起腰。唐家人从来都没有在我们面前说过什么,也没有因此看轻我们家,他们知道我们都是本分人,虽然清贫,但是家世清白,也是讲道理的人家。人家图的是女儿幸福,能找到一个可靠的男人,并不图大富大贵。
可是我们也有自己的尊严,不想让人看轻,可是关键时刻你拿不出钱来,你就不硬气,说不起话,哪里还有尊严可言。尊严是要拿硬通货来说话的,光是嘴硬没有用。为什么说人穷志短,就是这个道理。
这该死的深圳,这该死的房价,高得让人永远触不可及,工资增长的速度永远比不上房价上扬的速度。当初我为什么要来深圳,到别的地方不是一样工作生活吗?
“别这么说,爸,你也别这么想。真的,谁说结婚一定要买房?不买房难道就不结婚了吗。如果是这样,我买不起房我宁愿一辈子不结婚,我不知道是跟房子结婚,还是跟人结婚,房子重要还是人重要?”我嘴硬道。
我爸不高兴了,擦干眼泪说道:“屁话!娶媳妇自然要有房子,咱们家那套破房子能结婚吗。是我们无能,谁让我们年轻时读的书少呢,多读点书就能往上走一步,就能多赚点钱,好赖帮你把首付给付了,这是父母应尽的义务。”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了。现在日子不是一步步往前走吗,要看到光明和希望,不要老沉湎在过去那些不堪回首的岁月了。人要往前看,对吧。”我故作开心地说道。
我爸点点头,扭头往房门口望去。房门打开了,唐柔从外面进来了,手里大包小包还拎着不少东西,看到我妈笑了一下,说道:“妈,爸,我回来了,给你们带了点新鲜水果。老公,快过来帮忙拎着呀,我换拖鞋。”
这女人真会装,在我爸妈面前大秀恩爱,无非是做给他们看的。我妈站起身,迎上去,满面堆笑从唐柔手里接过东西,一脸慈祥地问道:“上了一天班,累了吧,快坐下来休息休息。”
唐柔淡淡地笑了笑,抬头看着我,神情一僵,失声喊道:“呀,老公,你怎么了?受伤了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爸妈一直都没注意到我受了伤,都只顾着自己的情绪了,反而是唐柔一眼就看出了我受伤了,这让我心情再次变得五味杂陈。难道她的心没有变,注意力还在我身上?
“别大惊小怪的,没什么大事,就是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擦破点皮而已。”我摆摆手,装得没事人一样。
唐柔换好拖鞋走过来,把我拉到客厅里,摘下我头顶上的帽子,看到我头上的纱布,以及被帽檐遮挡住的伤口,心痛地说道:“这还是小伤啊,头都破了,这哪里是摔了一跤,摔跤还能把头顶摔破了,一看就是别人打的。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会弄成这样子?”
我爸妈这才注意到我浑身是伤,跑过来围着我,在我身上左右查看。我的伤口还没愈合,他们一动我就疼得浑身抽搐,满嘴吸凉气,龇牙咧嘴的。
“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哪个天杀的下手这么狠,把我儿子打成这样子。你告诉爸妈,我们去找他算账,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讨个说法。”我妈一脸心疼地说道,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搞得我又是一阵难受。
我爸也问道:“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你跟人打架了吗,为什么要打架?”
“我就说不想回来,不想让你们看到我的狼狈和不堪,就知道你们要问东问西的,烦不烦啊。”我没好气地说道,心里十分的不耐烦,人家不想说,非要问来问去的,有什么好问的。
唐柔说道:“你不想说是吧,那我明天去你们公司问你们领导,把人打成这样肯定有个说法。这万一有个后遗症怎么办,脑震荡怎么办,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
“好好好,我怕了你们了。是我跟人打架了,心情不好,喝了酒跟人发生了口角,然后就动手了,我们各自都吃了亏,那个人也没占到便宜,两清了,谁都不追究谁的责任。”我撒了个谎,这事我实在不想让他们搀和。如果让我爸妈知道职场斗争这么残酷,他们又要跟着担惊受怕了。
唐柔盯着我半天,说道:“真的?你盯着我的眼睛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