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一声悠长的牛角号响起,距离南岸营地千丈开外的蛮人们,突然齐声一记怪叫,猛的催马奔跑了起来!
“来了!”
南岸营地中的众人,像是被人狠抽了一记耳光般,骤然一个激灵,本能的开始动作起来。
亏得平时严苛的操演,已经让这些战卒形成了本能的习惯。
哪怕是在惊惧之下,身体也下意识的进行着早已安排好的工作。
所以即便看上去有些慌张,可是不过几息之间,大量的战卒就已经迅速的,在自己应该负责的地方就位,努力的沉下气来,屏气凝息的支起了耳朵,等待着上峰下达进一步的命令。
这种表现,让见过多次燕卫战营出战的老熊,不由得频频点头,露出一丝赞叹的表情。
战力什么的姑且不说,光是这份如臂使指的军纪,白玉瑾操练出的这些战卒,就强出燕氏本来的那些燕卫不知几筹了。
千丈的距离,对全力奔驰的战马来说,不过几十息的时间便可跨过。
八百丈、五百丈、三百丈……
这么近的距离,让南岸营地围墙上的战卒们,足以清晰的看见潮水般涌来的蛮骑脸上,那狰狞嗜血的可怕表情!
这让凝神戒备的众人,在寒冷的冬季中,全身也不由冒出了一层大汗。
负责指挥局部战斗的几名战卒队正,全都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手旗,喉头蠕动不断吞咽着紧张的唾沫。
“嘟呜~”
又是一声蛮牛号角响起,就听见在轰轰如雷的蹄声之中,突然响起了“嘣!”的一声弓弦炸响!
却是骑在南蛮战马上的蛮子们,整个身体猛的后仰半躺在了马背上,利用架在马背上的弓架足蹬开弓,齐齐的放出了一轮“奔袭箭”来!
三石硬弓炸裂,一蓬如蝗箭雨带起了撕破空气的凄厉呼啸,划过一道弧线向远在几十丈外的南岸营地墙头上落了下来!
所有高举手旗的战卒队长,猛的将手中令旗狠狠挥下,扯开嗓子撕心裂肺的嚎叫了起来:“起盾……
一些一早就半蹲在围墙之上,躬着身子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战卒。
像是被鞭子猛抽了一记似的弹了起来,四人一组的竟然从地面上掀起了一面面足有一丈宽的盾墙!
放眼望去,这些用三寸厚木板拼接而成的盾墙,就像是一块块的床板一般,冲外的一面上,还蒙了一层厚厚的蛮牛皮!
负责起盾的四名战卒,手脚飞快的掀起盾墙后,将一头捅进了预设好的槽渠之中。
另一头则用两根碗粗的木柱撑住,刹那间便在墙头上形成了一片带有夹角的“木棚”!
所有“起盾手”的动作,都犹如行云流水一般,不到一息的时间便架好了盾墙。
而其他人也灵活的就像是钻洞的耗子一般,盾墙刚刚被掀起一个狭角。
还不等支起,他们就连扑带滚的缩进了盾墙之下,紧紧的互相靠在一起,神奇的是互相之间还没有冲撞、干涉到。
光是这一系列动作,就可见这些人操练过多少遍,已经达到了念头都不需从脑子里过的地步。
同样站在墙头上的老熊差点看傻了眼,还是邵半斤拉了他一把,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躲进了盾墙之下。
紧接着,一阵密集的“噗!噗!”闷响,在众人的头顶响起,却是落下的箭矢射中了盾墙外蒙着的蛮牛皮发出的声音!
蛮人的骨角大弓,可是被誉为“远可及二百四十丈,力可穿墙入户”的强弓!
意思就是骨角大弓所射出的箭矢,足以穿透寻常土木房屋的墙壁,直接射杀躲藏在屋内的敌人!
如果毫无遮挡的站在城墙上,那么仅是这一波箭雨,就足以对战卒们造成严重的杀伤了!
老熊以往也曾见过蛮人冲城,但因为蛮人缺乏攻城器械,多半都只是远远的射上几波箭矢,就绕城而去。
所以在碰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以往的燕卫们也大多是选择退下城墙,或是躲进瓮楼里,等箭雨过后再出来战斗。
可南岸营地简陋的土墙上,显然是不具备瓮楼这样的防御条件的。
本来老熊还担心这些燕卫新丁如何扛过这一波打击,打算提醒他们躲避来着,没想到人家早已做好了准备。
但是南岸营地的围墙不过三丈高,营地面积也不大,箭雨的覆盖范围显然不止墙头这么一片。
老熊不由得为之一惊,营地内可是还停留了近千匹战马,和近千名备战的燕骑、蛮骑战士!
因为修建时,就没打算作为宿营地,所以根本就没有多少建筑。
再加上紧邻江岸无法深挖,也没有地窖之类的藏身之所。
这一波箭雨下来,拥挤在一起无处可躲的战卒们岂不是死伤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