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不语,径自笑着,笑声回旋在房中,低润悦耳。半响后,她收了笑意,声音似喜似叹,“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我终于在你心中很重了吗?云浅月,你总算还有良心!”
云浅月无语地看着御书房的金砖碧瓦,想着老皇帝看了这些年眼睛怎么没被闪瞎?
容景放开云浅月,含笑看了她一眼,眸中欲火退去,给她整理凌乱的衣衫。
云浅月从棚顶收回视线,看着容景,面前的人锦袍玉带,衣冠楚楚,连半丝头发丝都没凌乱,她却是被他折磨的一团糟,不由有些气闷。
容景将云浅月衣衫整理整齐,俯下头在她气闷的脸颊落下一吻,将她身子轻轻抱进怀里,低声一叹,“对不起!”
云浅月一怔,这混蛋在道歉?道哪门子歉?
“六公主拦住我给我看了一封信,我才被她拦住耽搁了时间。”容景声音极轻,“你知道,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情,都能让我方寸大乱,明明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拖延我,可是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接那信。”
“什么信?”云浅月挑眉,她就想着凭六公主如何能拦得住容景?
“是你写给七皇子的信。”
“和刚刚他拿出来念的一样的字画?”云浅月眼睛微起,她写给夜天逸的信如何会在六公主手里?再说六公主在寝宫养伤,是如何得知容景进宫且那么巧将他拦下的?看来是夜天逸故意施为,否则看他将她五年前写的信都保存的完好的摸样,又如何允许她的信旁落他人之手?
“不是!”容景摇头,“是你两个月前写给他的信!”
云浅月推开他,两个月前,那就是她失忆前了?
“是一封你失忆前写给他的信。”容景抱着她不松手,低声道:“他最懂得抓住我的要害,让我方寸大乱……后来我定下心去太医院,便见你和他……你让我如何不怒不气?”
“什么样的信?拿来给我看看!”云浅月看不见他的脸,但也能感觉到他晦涩的情绪。
“被我气怒之下给毁了!”
“什么样的信让你气怒了?”云浅月又问,见他不答话,她蹙眉,想着她能给夜天逸写什么?总不至于是喜欢之类的话吧?
“说你等他回京。”容景沉默片刻,闷声道。
云浅月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个!她推开容景,嗔了他一眼,“不就这样一句话吗?你至于吗?”话落,她想起他到太医院时正看到夜天逸抓着她的手对她亲密柔哄,将他和她的牵扯公布于众,将耳环说成是定情信物,她气势一泄,口气立即软了下来,解释道:“我不是他对手,被他钳制住了,没挣脱开。所以……”
“所以你就对他心软了?下不去手是不是?”容景接过云浅月的话。
云浅月虽然不想承认,却是在心底深处的确有一种引力牵着一般,让她下不去狠手。
“我知道不该对你怒,对你恼,但我控制不住。你对他下不去狠手我可以理解,但我做不到不恼不怒,尤其是在那种情况下。所以,我说对不起。”容景话音一转,有些气怒道:“可是你为何答应他公平一些?你要怎样对他才公平?还像从前你对他那样吗?不可能!”
云浅月看着他,认真地道:“开山饮水解除北疆干旱,用计破解了五年前的北疆祸乱,梯田、灌溉、开拓了北疆数万顷贫瘠之地变成富裕土壤,为他处理了多少夜天倾派去北疆的杀手,这些若是都被他说出来,你知道什么后果吗?”
“他用这个威胁你?”容景眯起眼睛。
“他说老皇帝若是知道,我定然再也飞不出天家,也许马上就能给他和我赐婚!”云浅月轻轻一叹,“当时情形,夜天逸说得出,一定做得到。若是真赐婚,你我如何?反了夜氏江山吗?但即便是反了,你准备好了吗?”
容景抿唇不语。
“我失忆将他忘记,如今对他冷血无情,的确不公平。人的本性存在的东西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不会更改,夜天逸和我牵扯太深,也对我了解太深,他是用这个来逼我恢复记忆,其实也无可厚非。”云浅月抿了抿唇,低声道:“明日我与他去灵台寺找普善大师恢复记忆吧!你本来也是要给我恢复记忆的,只是我觉得与你这样挺好,还是低估了夜天逸的执着。”
容景依然沉默不语,眸光幽深,不知道想些什么。
云浅月不再说话,等着他的决定,这一盘困顿之局已经形成,她只能尽力去解开。
“虽然没有准备好,但也不怕,只此一次,我准许你受他威胁,没有第二次。”容景沉默片刻后开口,语气微重,“反了夜氏江山又如何?倾覆天下,若能换你在我身边一世,我愿意背上不臣的骂名,在所不惜。”
云浅月一怔。
容景勾唇一笑,凑近她,轻轻去吻她眉心,柔声道:“你在和他的通信中从来未提及我只言片语,你没觉得这很不正常吗?”
“怎么不正常了,你不是大病十年吗?”云浅月挑眉。
“我是大病十年没错,可是不代表我什么也没做。”容景笑看着她,“尤其是对你!”
云浅月皱眉,想着这样说来是有些不正常。她刚要再说话,容景忽然将她抱起,转身进了屏风后。她看着容景,他低声道:“屏息!皇上回来了!”
云浅月想起这里是御书房,老皇帝处理完太医院的事情,自然要回来的,立即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