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林海惊得是目瞪口呆,面如土色,虽然说秦汉以前烹人的例子不少见,比如项羽便烹了说他沐猴而冠的韩生,郦生也被齐王烹了,但汉朝以儒治天下,立国四百年来这种惨酷的刑法已经很少用了,更别说煮了吃人。颖川太守的地位与林海相同,给林海的震憾可想而知,真要是落入西凉军的手中,下场只怕与李旻差不了多少。
刘泽心中暗暗发笑,只稍稍地恐吓了一下,林海便吓得快尿裤子。“所以林国相上战场之后要万般小心才是,千万别落入西凉军的手中。不过……西凉铁骑名震天下,万骑齐出,声如惊雷,势不可挡。林国相是没见识过西凉铁骑的威力,此番西去,倒也是可以领略一下了。”
林海的双腿明显地在颤抖,虽然尚在隆冬,但他两颊和额头上已是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汗珠。
“战场之上,竟然如此的凶险,看来此番出兵,本相还得再斟酌一下。”
听到林海打退堂鼓,刘泽暗笑一声,道:“林国相,你既然是袁家的门生故吏,袁绍此番起兵,倘若不你出兵相助,将来袁绍得胜而还,恐怕也不肯于你善罢甘休吧?说轻了,那是袖手旁观,置身事外,说重了那可就是罔顾大义,纵容逆贼,真要有人追究起来,可就不是丢官去职那么简单了。”
林海此时面色惨淡如纸,躇踌再三,迟疑不决。
“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该如何是好?”
这时,刘泽突然地问了他一句:“林国相贵庚几何?”
林海也是愣了一下神,好端端地刘泽为何问起他的年纪来了,不过奇怪归奇怪,他还是如实以告。“本相今天五十有二。已是过了知天命之年了。”
刘泽语重心长地道:“林相已是知天命之人,理当应是膝下承欢共享天伦之时,战场之上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又如何是林相此等尊贵之人亲临之地?何况刀箭无眼。真若有个三长两短,林相的妻儿、爱妾,恐怕真要伤心欲绝了。西凉兵的残暴,乃是下官亲眼所见,绝非是危言耸听,林相真要应檄而去,就连下官也担心林相的安危呐。”
“可……若是不出兵的话,本初公那边如何交待?”
“林相,方今的世道,您难道还悟不出点什么来吗?董卓擅行废立。视天子为无物,诸侯蜂起,雄霸一方,朝庭的号令无所施行,乱世之势。昭然若揭。林相若是归袁,必受董氏所忌,若是顺董,必为袁氏所恨,欲求左右逢源,到头来只能是左右维艰,在这乱世中想当个中庸的官的。难呐!”
林海苦思冥想,低头沉吟多时,忽然道:“我若是辞官归隐,不趟这浑水,岂不免了左右为难?”
刘泽微微笑道:“林相已是知天命之年,人生苦短。能有几个知天命?乱世之中,强者为尊,做不得强者,只能做别人刀俎下的鱼肉。林海为官多年,此中之道。自然不需要在下多言,激流涌退,安享富贵,确实是上上之策。”
林海恍然而悟,说不出有多么的轻松,对着刘泽一拜道:“刘都尉金玉良言,让林某茅塞顿开,受益非浅呐。退而避其祸,的确是上上之选。林某回去便向朝庭上疏告老还乡,这印绶权且由林都尉代为保管,国中之事也请林都尉暂为署理,林某也将在奏章中力荐林都尉出任国相之职。”说着,林海中腰间解下印绶,交给刘泽。
刘泽赶忙推托,道:“在下才浅德薄,如何敢受这一国之印?何况这国相之职出自朝庭任命,下官岂敢擅越?”
林海苦笑道:“现在朝政被董卓把持,乱政祸国,朝庭律令形同虚设。以刘都尉的资望,接林某的国相之位乃实至名归,还请林都尉不要推托才是。”
刘泽可没相信林海的话是出自肺腑,不过情势所逼,林海不得不让位,当下接过印绶,含笑道:“如此下官暂且代为保管,等朝庭新任国相到职再行交接。”
林海神色之间颇有戚惶,寒喧了几句,告辞而去。
刘平自从被刺史龚景撤职之后,一直闲赋在家,虽然大半的田产被刘泽给没收了,但刘家家道殷实,倒也无需为生计发愁,但心中的郁结却是久久难以消散。几次找林海商议,次次皆被林海劝慰,让他安心等候。刘平无奈,只能是每日借酒浇愁。
钱乡绅和孙乡绅找他来的时候,刘平正喝得醉意朦胧。
“刘……老爷,大事不好了,林国相将印绶交了出去,准备告老还乡!”
“什么?”刘平的酒腾地就醒了,林海可是他们在平原唯一的指望了。“当真?”
“这还能假的了?林国相已将印绶交给了刘泽,此时已在收拾行李准备回乡。”钱乡绅一脸苦哈哈地道。
刘平腾地站了起来,胡乱地披上外衣,急匆匆地向国相府赶去。众乡绅也是紧跟其后。
一进国相府的门,刘平就看到了一大堆地家丁在那儿忙活地收拾着东西,一辆辆的大车满载待发。
“林国相,这是怎么回事?”刘平找到了林海,劈头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