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嬴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了,栖凤台里的侍女来报,说是傍晚的时候楚王就过来等候了,一直到了夜深的时候,因为朝事才匆匆离去。
临别时还吩咐人在宫道上等候孟嬴回来。
所以孟嬴进了宫苑的时候,下了车辇朝着栖凤台的方向回去的时候,远远的在宫道上便看见两侧上的宫娥提灯等候的情形。
迎娘没有一道跟随回来,在将孟嬴送到宫门口的时候就连夜听候孟嬴的吩咐前去查探这个雀娘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毕竟,当真烧死了一个寺庙的人的话,此事真要打听的话,也是极容易的。
孟嬴回去之后,让侍婢带雀娘下去好生洗漱一番,悉心照料,而后公子珍与公子结也一并前来探望了孟嬴一番,匆匆的便到了下半夜,公子珍与公子结二人才回书房去。
孟嬴休息了一番之后,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半夜了,宫中还是一番清冷的模样,她微微觉得冷,不觉一秋又要到了尽头了,又是一冬快要降临了。
待到孟嬴转身又要回寝殿中去的时候,迎娘却趁着夜色回来了。
顶上似有风霜,夤夜仆仆,回到栖凤台里来的时候,见到孟嬴还在开始有些讶异,“公主还未就寝?”
“心中有事,睡了又复醒来,干脆到这里来等等你。”孟嬴说,随手在身旁倒上了一杯热茶,“打探得如何了?”她也急不可耐的想要知道这个雀娘究竟能否用?
迎娘浅啜了几口热茶,周身逐渐暖和了起来,随后她对孟嬴说:“奴婢去打听了一番,她并没有说谎,以防万一,我还特地到了那寺庙里去查看了一番,当真是一片灰烬。听当地的人说,寺庙中的合上与雀娘的老父亲,现在都还被扔在乱葬岗里,无人收尸,倒也是可怜得紧。”
“费氏父子,天良尽丧,就是她能够逃脱出来,如果遇到的不是我的话,也未必能逃脱他们的魔爪。”孟嬴忿忿的道,心中也可怜起那个小小的姑娘来,她又问迎娘,“那你可有给当地人留些钱,让他们帮忙掩埋?”
迎娘点头,“公主尽管放心,这些我都做了,让他们暴尸乱葬岗也是不忍。”
既然孟嬴决意收留雀娘了,迎娘也知道怎么帮她收拢这个姑娘的心,更何况,就是迎娘在宫里见惯了生死,当她看到那偌大的寺庙被烧成灰烬的时候,心里也是难受的。
就是孟嬴不吩咐,她也会给当地的人留些银钱,好好将那些死去的人掩埋的。
孟嬴闻言之后,才算是放心下来,“迎娘作事,从来无需我过多担心的。”
迎娘见孟嬴此刻的模样,心下也是揣测到了她为何这么闷闷不乐,“公主可还是于心不忍?”
她知道孟嬴当初是怎么进宫的,要想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沦落到和她一样的下场,孟嬴应该是心有不忍,这也应该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当初。
往事不堪回首。
“她说她想进宫,我本该开心的,她干净,又聪慧,正是我现在欠缺的人手,她要是能在宫里为我所用的话,何愁其他?只是……”孟嬴停了下来,伸出手来拧了拧披风领口处,下话不忍再说。
“公主何须介怀?”迎娘道,“我也打听清楚了,她父亲被费忤活活打死,自己又那畜生糟蹋过,现在这样逃了出来,如果不是遇到公主的话,她要么再回费忤的身边,要么也是被活活打死的下场,她想要进宫,倒也情有可原。”
孟嬴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她说:“我看到她的时候,想起了自己当初,刚入宫那会的是,我也是她这等年纪。”她闭上了眼睛,有些鄙夷的笑了起来,“迎娘你不知道,我当初第一次伺候大王的时候,那种恶心的感觉,至今想起都还反胃,而现在……我又要亲手将她送到那老贼身边?”
迎娘沉默了下来,她知道孟嬴心中的不甘,“这是命,公主你尚且都已经认命了,更何况她一介小小女子?不认命就是死路一条。”
孟嬴深深的望了迎娘一眼,这句话虽然刺到了心,但是……的确如此,孟嬴她无言以对,只能无奈的一笑,“是呀,我都尚且认命,何况她乎?”
迎娘又问:“既然现在一切都打听清楚了,公主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孟嬴侧首去,望了一眼外面的茫茫夜色,幽幽道:“自然是找一个好机会,送到大王身边去,至于宫里其他人,只要她将大王伺候得好,又得何须再怕其他的?我当年的事情大王都挡了下来,更别说她现在只是一个孤女。”
迎娘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可是她还是有一丝的担忧,“她毕竟曾经被费忤强占过,此事如果让费氏父子知道的话,恐怕会有不妥。”
孟嬴轻轻的摇头,“这点我倒从未担心过,费无极再权倾朝野又能如何,他都尚且摸不着大王的心性,更何况费忤,他是决计不敢去跟大王抢女人的。”
迎娘恍然大悟,“公主思虑周全。”她说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夜已经深了,公主还是早些歇息吧,今日颠簸了一天,身子怕吃不消。”
孟嬴正想启齿的时候,却听得栖凤台外面传来一阵哭嚎的声音,带着尖锐与愤怒,“孟嬴,你给我出来,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竟然真的敢让御医院的御医守着不肯为我父亲出诊!”
听到了这叫嚣的声音,孟嬴和迎娘对望了一眼,同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