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禾已然坐了起来,理了理被萧伊庭弄得凌乱的头发,下床,恢复了常态,“云阿姨,我们真的没什么,二哥他……只不过闹着玩而已……谪”
其实她很清楚,云阿姨的存在就是为了防止类似于今天的事情发生,云阿姨来这里必然也是带着任务来的,否则,萧伯母怎么会放心他俩一直住在一起?
只不过,云阿姨特别良善,待她和萧伊庭尽心尽力,也从不在萧伯母面前多言多舌,所以,这一年以来,日子是过得十分平顺的。
云阿姨看着此刻的她,依然那么平静,倒是更觉得这个女孩值得怜悯,不禁叹息,“清禾,你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伊庭从小娇惯的脾气,你从不跟他一般见识,这挺好,如今你们大了……”
叶清禾仿似猜到她要说什么,立即说,“云阿姨,我明白,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云阿姨点到即止,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只是仍旧怜她,多说了两句,“清禾,可能云阿姨多嘴了,可是,云阿姨看着你们俩到现在,还是忍不住想说说。清禾啊,伊庭这孩子虽然调皮,可天生一副热心肠,最爱帮助人,你更是个好孩子,懂事知礼本分不说,样样儿拔尖优秀,还让伊庭完全变了一个人,如今你们都长大了,如果真的在一起,云阿姨看着也是挺登对的一对儿,可是,这家里的事,不是那么容易,不管怎么样,云阿姨是站在你这边的,因为你是女孩子,所以,无论以后和伊庭怎么样,现如今定要把握好自己,可别做错事,那吃亏的可就是女孩儿自己!幻”
云阿姨自住进这屋里,点点滴滴都看在眼里,两人的亲密无间似兄妹又非兄妹,她虽然没有在姜渔晚那里打小报告,可也为叶清禾担心,若这两人没男女之情也就罢了,倘若真生了别样的心,姜渔晚那一关却是不好过的,她总认为,作为女生,要懂得保护自己,不要轻易让自己受伤害了,特别是叶清禾这样的情况,又没个家人可以为她做主的,但愿叶清禾这么聪慧的女子不要误解她的意思了……
叶清禾却是温婉而笑,只是,那样的笑容有些空洞,眼眸里,也如笼了一层薄灰,“云阿姨,您误会了,我跟二哥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或者将来,都不会发生任何事,我对二哥,只有感恩和兄妹之情,并无其它……”
云阿姨听了,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这个女孩,总归是让人心疼的,自她进萧家那天起就让人有此种感觉……
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清禾……”
云阿姨总觉有许多许多话要说,尤其,在一个女孩经历了这种事之后,可是,凝视着她沉静的模样,安宁的眸子,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这样的女孩,又给人一种距离感,就好像,此刻别人所有的关心都属多余,她压根不需要……
终于,还是松开了她的手,只拍了拍她的手背,叹道,“好好休息吧,孩子……”
而后,便缓缓转身,开门出去了。
打开门的瞬间,却看见萧伊庭急速离去的背影,似乎,来不及撤离的侧脸,还泛着红色……
房内,叶清禾从垃圾桶里捡起那张卡,拭了拭,还是把它放进了抽屉里。
面对着墙壁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静静地发呆,最后,眼里淡淡的尘埃渐渐沉落下来,回复到最初清明的样子,她打开了考研书目中的一本,按照自己规划的那样开始复习。
因为是突然起意报的中文类研究生,而今离考试已经没多长时间了,虽然十六岁以前她在爸爸的熏陶下这方面的基础相当不错,十六岁以后也从没放下过学习,可是,兴趣和考试毕竟是两回事,她不敢有半点马虎和大意,在这剩余不多的时间里,她必须全力以赴冲刺考试,不能给自己任何借口考不上!
那天晚上,她念书至深夜。
只是,第二天,她便念不下去了……
只因,萧伊庭叫了一大帮子人来家里玩,激昂嘈杂的电子音乐放得震天响,她只能关着门塞着耳在房间里读书。
没多久,房门便被敲得咚咚直响,那帮同学来叫她了。
这些年,他们生活轨迹完全相同,他的同学,他的朋友,也是她的同学和朋友,这样始终闭门不出似乎也不太像话,她只好取下耳塞打开门。
同学们便把她拉了出去,非要她一起玩。
她是可以在球场的喧闹中平心静气地看书的人,可是,这样的环境,她却无法捧着一本书了……
坐在沙发上,看着玩疯
tang了的一群人,也看着他。
整整一天了,他一句话也没对她说过,此刻,他在同学中笑得张扬,目光也没有一刻落在她身上……
她不是个热络的人,虽然这些同学她都认识,可是,要她像他们一样疯狂喝啤酒,疯狂玩骰子,疯狂吼歌,她完全做不到。
所以,始终只是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在大伙都玩得很投入的时候,她好几次起身想走回房间去,都会被人按着坐下来,再陪着他们玩儿。
如此几番,她便放弃了,陪着他们坐了一个晚上。
他们一直玩到深夜过了才回去,家里充满着啤酒和宵夜的味道,桌上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啤酒瓶和啤酒罐,剩菜残汁洒了满地满桌。
他喝多了,送走了同学之后,便进了房间没了声息,她只好来收拾残局。
云阿姨见人都走了,也出来,催她去睡觉,把剩下的事交给她。
可是,这么乱的“战场”,云阿姨一个人打扫得到什么时候?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呀!
她不忍心,也做不到,坚持和云阿姨一起把家里清理得干干净净才回的房间。
许是过了睡眠的最佳时间,她并没觉得困倦,本想再看一会儿书,可是云阿姨也住在她房间,开着灯不睡的话势必影响云阿姨休息,还是作罢了。
原以为,这只是一次意外,却不曾想,自那之后,连续四五天,每晚如此。
他一波一波的朋友,大学的闹玩,中学的来闹,高中的闹完初中的来闹,之后小学的,大院的,接二连三在家里开起了聚会。
她便明白,原来不是意外,他是蓄意的。
每晚喧闹之至,而他,每晚喝得大醉。
她以为,等他把所有的同学和朋友都请完,他便能消停了吧?
可是她错了,没有人来,他自己一个人也能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音响的声音开到最大,电子乐强烈的节奏如同敲打在她心口一样,极度难受,无法集中精神。
其实她明白,乱的不是环境,而是心。
当年能在球场边上看书的人,已和现在不是同样的心境了……
终于,在某个他还算清醒的早晨,在餐桌边,她堵住了他。
这些天来的情况是:只要她出现他必然消失。
她若从房间出来得早,他必然锁了门在房间里不出来;
她若出来得晚,他则早已上课去了。
“二哥,我们……要不要谈谈?”她堵住他,诚恳地说。他心里的结始终没有打开,他这般闹,自然是闹得她无法复习,可他自己呢,也不打算好好考了吗?他原本就是个性情中人,这些年若不是她鞭策,完全会随性而任意妄为,所以,她希望能把他心上的这根儿给拔掉。
他看也没看她一眼,从她身旁走过,再次进了房间,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