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过叶清禾的衣柜,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都拿出来在自己身上比过,对那些一副是在不敢恭维,对于叶清禾的打扮她也一向不以为意。叶清禾的五官是长得非常漂亮的,虽然瘦了点,但是好好打扮的话别有一番风味,可是她平时的穿着打扮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糟蹋了她一副好皮相。
她也翻过叶清禾的书柜,想知道叶清禾有着怎样的灵魂,可以从她看的书里了解到吧?可是,那些书她一本本抽出来翻过,却没有几本是她能看懂或者说看进去的。从这些书里,也只能总结出一条来:叶清禾是个无趣的人……
可偏偏这个无趣的人,却离她所爱如此之近,近到令她嫉妒……
那晚,她正捧着一本书的时候,萧伊庭却回来了,站在门口,冷着个脸,对她说了两个字:放下。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态度跟她说过话,虽然一直客客气气的,也清清淡淡的,但是不会冰冷……
她这七年里,也有无数的委屈……
捧着书,傻傻地看着他,却听他更严厉的一声,“放下书!”那神态,很凶,语气,就跟训斥一样。
她倒是被吓着了,傻傻地把书放了回去。
“出去。”他走进来,又说了一句。
那一刻,她好想哭。
“出去!以后不准进这个房间!”他走进来,走到书桌边,整个脸色,到眼睛最深处,都是冷的……
她忍着眼泪,默默往外走,越走越不甘心。从小到大,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在家里,她是爸爸妈妈和哥哥的宝贝,谁也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这七年来,因为爱他,不知受了多少气……
忍不住回头,却见他没事人似的,铺开了纸,匀开了墨,准备开始写字了。
她气头之上,恼恨不已,回头就将桌上铺好的纸用力一掀,大声地哭了出来,只是哭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那张纸被掀起来的时候却碰翻了已经揭开瓶盖的墨汁,黑色的墨顺着桌面流了下来,饶是他急忙找东西来擦来堵,那条墨流还是流进了抽屉里……
她看见他脸色变了……
看见他立刻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相框来,相框上已经积了一堆的墨汁,不知道是否有墨浸润进去了,弄脏了相片。
她看见相片里的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清禾的样子,大约明白了这张照片的意义,心也慌了,并且一阵凉意伴随着害怕爬上背脊。
她知道,她闯祸了……
恐惧地看向萧伊庭,他眼睛里怒火跳动,似乎要将她烧了燃成灰一般……
她想说对不起,可这三个字也卡在喉咙说不出来了……
而后,便看见他扬起手,好像要打她的样子,她相信那一刻自己的脸色都吓白了,她感觉到自己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可是,他那一巴掌最终没有落下来,却从他口中挤出一个比冰还寒,比铁还硬的一个字——“滚”……
听见滚字的那一刻,她的心都碎了……
她宁可他打她一巴掌,她或者还好过些,一个滚字,带有多么深的侮辱?
她既伤心又愤怒,更愤恨的是曾经住在这个屋子里的人!
那一刻,她情绪爆发了,似乎要将挤压多年的愤恨和委屈都发泄一尽般,挥手就砸掉了他手里的镜框。
镜框掉在地上破碎了……
地板上的墨汁也染在了照片上……
她再一次在他眼里看见了火焰一般狂烧的愤怒……
可是那又如何?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她什么也不怕了!她就是讨厌叶清禾!憎恨叶清禾!讨厌叶清禾和他之间那插不进去的空间!
她要破坏!要毁灭这一切!
她大哭着,也说不出话来,只在叶清禾房间里发疯,拿着叶清禾的东西撒气,把书柜里的书全都扔了出来,把衣柜里的衣服也全扔在地上,还愤恨地用脚踩……
她是被萧伊庭拎出房间的,差点把她胳膊都扭断了……
彼时的她也不怕,只哭喊着,“你打我啊!你有种就打我啊!”
吵闹声惊动了家里人,干妈和萧伯伯都出来劝,才使得这个夜晚宁静下来……
这一晚已经过去很久了……
可是,在她脑海里却记忆犹新。
那一晚之后,她也生了他很久的气的,可是,后来也渐渐缓了过去,毕竟那晚是自己不对,最重要的是,自己依然那么爱他啊……
今天接到电话,他沙哑的声音和那一句“我病了”就让她忘记了过去所有,立刻飞奔而来了……
只是,她再也不敢碰叶清禾的东西……
所以,没有衣服可换的她,又怎么敢动叶清禾的衣服呢?
最后看见他的衣服挂在衣架上,想着他从前在家时就喜欢穿这些半旧不新的衣服,这衣服上一定还有他身上的温度和气息吧?
所以,穿一次,无论后果是什么她也满足了……
此刻,她就穿着他的衣服坐在他床边,他怎么就不醒呢?为什么不醒来看看,最爱你的人是谁?在你病了的时候陪伴你的人是谁?谁才是真正可以跟你同甘共苦的呢?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转眼已是大年初八,春节假期已过,上班的上班,上学的飞速补寒假作业,春节的气氛渐渐淡了下来。
叶清禾在萧家住了两天,而后去给江荀和于小嫚拜年,于小嫚的身体今年差些了,愈加舍不得叶清禾,叶清禾便留在江家住了几日,两位老人对她慈爱有加,虽然这份亲情来得太迟甚至有些别扭,但是两位老人的真心她能体会得到,所以,在江家陪了二老几日,算是尽尽孝道。
这几天里,她都不曾见过萧伊庭,有郭锦儿照顾着,他应该好得很快吧……
初八那天晚上,萧家刚吃过晚饭,门响,萧伊庭进来了。
于他而言,这场感冒也算是一场大病了,大病之后的他,又瘦了些,脱去外套之后,穿着毛衣的他,肩膀处甚至可以看出骨头的形状了……
她错开了眼神,不再看他。
眼前却无端浮现出郭锦儿穿着他毛衣的画面……
当然,他今天穿的,不是那件旧毛衣……
她很为自己的联想而恼火,自己没有去惦记这点事儿的权力,可人总是那么矛盾,说白点,她这就叫矫情……
叶清禾,你可是连矫情的权力也没有的,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