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暄今天因为要锻炼,没有戴她的大黑框眼镜。
刚洗过澡,黝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自来卷的样子像是大波浪,配着红色长裙,有股奔放的异域气息,跟她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的神情清冷淡漠,下车之后很自然地往四周看了一眼,既放松又警惕,和她的样貌形成强烈反差。
赵良泽抬头看向窗外,兰亭暄正好扭头在跟田馨说话。
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兰亭暄的侧颜。
这样一看,跟那人就更像了。
赵良泽的唇角瞬间抿紧,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面上却没有似乎反应,说:“……像谁?”
坐在他对面的是他多年同事兼好友阴世雄。
虽然赵良泽把自己的感受完全压在心底,没有丝毫表现,可并没有瞒过阴世雄。
两人太了解对方了,而且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赵良泽那一瞬间的气息变幻,阴世雄察觉的清清楚楚。
但对方不肯承认,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嘻嘻地说:“你没看出来?那就算了,也许是我眼花看错了。”
赵良泽扯了扯嘴角,把一块油亮的红烧肉夹到阴世雄那边:“就你废话多,红烧肉也堵不住你的嘴。”
阴世雄怪叫一声:“我才不吃红烧肉!琦琦说我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赵良泽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可眼角的余光却清清楚楚看见那个红裙女子和另一个蓝裙女子向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
九月的海市,傍晚时分,夕阳只剩几分余晖,懒洋洋撒在窗前火红的木百合上,像极了那一年非洲南部好望角的阳光。
……
兰亭暄和田馨走进招待所,找到餐厅的位置,坐下之后又习惯性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这里的人很少,没有她想象中的客流量。
“……人怎么这么少?难道这里不做生意吗?”兰亭暄略显诧异地问道。
田馨低头看菜单,一边说:“好像是凭票供应,不对外营业。”
兰亭暄瞥了一眼放在桌角的招待券,心想大概就是凭这个“票”吧……
跟她继父兰宏星那边有些部门挺像的。
兰亭暄立即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
她坐的位置也是在窗边,跟赵良泽和阴世雄的位置隔了两个餐桌,不远不近,但是足够让她敏锐的直觉感受到有人在看她。
但是抬头四望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看着她们的方向。
这种感觉让习惯把自己隐藏起来的兰亭暄有些不安。
她顺手推了推眼镜,然后才想起来她没有戴眼镜,推了个空。
而这一切,都被赵良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他不由自主给兰亭暄做人物侧写:“这位女士大概二十二到二十六岁之间,身高一米七左右,视力正常,但有戴框式眼镜的习惯。”
“没有近视但经常戴眼镜,说明她想要隐藏自己。”
“坐姿笔挺而端正,应该是在部队里训练过的。对四周环境非常警惕,表现得不明显,不过瞒不过行家的眼睛。”
“神情有种强烈的不安全感,一般有这种神情的女子,都失去过至亲,还是在年纪不大的时候失去的。”
这一点,就更像了。
赵良泽抿了抿唇,继续分析:“……身形随时保持着出击或者逃跑的状态,握茶杯的手像是握着枪……她也应该练过枪。面色沉静淡定,唇角抿得略紧。——她发现我们在看她。”
阴世雄静静听完,忍不住笑得肩膀直抖:“……不是我们在看她,是你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