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印象中的模样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原本长及脚踝的头发大概是被盘了起来,藏在帽子中,原本枯瘦如鬼的身材也稍微壮实了一些,不知是不是障眼法,但她仍旧一眼就认出了他。
因为他的那双眼睛。
里面藏着对人世间绝对冷漠的光。
“我们不该在此时见面。”
精卫的谨慎当然是有理由的,她原本以为他也是同样小心的人,但此时的这一幕,却让人费解。
危没有寒暄,也没有提前开口祝贺,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听说相柳来见了你一面。”
闻言,精卫心中了然,点头道:“她代表山城那位给我发出了邀请。”
“但你拒绝了。”
“我当然拒绝了。”
危摇摇头道:“你不该拒绝的。”
精卫有些意外地开口道:“我记得你说过,他不是明主,更不是一位合格的裁决使,如今看来,你的评断有所改观?”
“不。”危沉声道:“我依旧如此认为,所以我才必须确保他在这个位置上坐的时间够久。”
精卫淡然一笑:“所以,你是希望我帮他坐稳这个位置?”
“这本来是一个机会。”
顿了顿,危又补充道:“不过既然你已拒绝,若是再回头,未免使人生疑,还是照原计划来。”
精卫点点头,随后又道:“可是,我听说练北还活着。”
“他活不久。”危的话语无比肯定。
“那就好。”
精卫没有问练北还能活多久,为什么现在还活着,因为她相信对方自有考量,在这场惊天之谋当中,她什么都不用做。
审判长的位置也只能是她的。
所以,她还是很不理解,为什么危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见自己。
难道仅仅就是为了问一句相柳之事?
在精卫看来,这件事同样不重要。
如果危有足够的自信的话。
所以,现在肯定是出了一些问题,或许并不严重,但那毕竟是问题。
但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精卫看着危,希望后者能坦诚相待。
可危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再说,直接转身走了出去,就好像,他此时前来,真的就是为了问一句相柳而已。
曾经的相柳或许很强大,但经过不周山一役之后,其神魂毕竟受损,哪怕过了千年之久,也很难温养如初。
所以精卫认为相柳不是威胁。
那么,危是在忌惮相柳背后的那位吗?
那个被他评价为,根本没有资格成为山海裁决使的少年。
精卫看着重新紧闭的房门,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随后沉默地看着手边的字帖,突然从心底冒出了一个念头。
十八年前那么好的机会都没能成功。
这次,真的可以做成吗?
危并不知道精卫的担忧之所在,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此时的他并不忧虑,他唯一觉得有些遗憾的是,前堂的杨少磊与杜先生还没有爆发正面冲突。
比他预计的要晚了不少。
看来那个杨少磊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傻。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此刻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同时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危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托盘,暗自呢喃道:“这巫抵到底藏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