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歌拒绝纸笔以后,花坛边儿有片刻沉寂。
这边儿莫歌以深呼吸的方式恢复着因头痛而紧张的身体;
那边儿龚继寒表情复杂的看他,复杂中,还有一丝丝的心疼。
心疼的是,莫歌没有说出来的事。
虽然莫歌只有一句“不”,可是,配他现在的面色惨白,深呼吸,龚继寒能想出来,那个深夜里,格格是怎样疼到面色苍白,发抖,却还强忍着痛,写下那五个字的模样。
此模样,倒不是公公跟格格心有灵犀,是逻辑问题——
若非是写字也痛,格格怎会现在说不?
原来真言的背后,还有这层渊源!
龚继寒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莫歌拧眉看自己,但他看的是他们的手,不知何时,龚继寒握住了莫歌的手。
两方直接抬眸,对视着,一边儿又是那清澈见底的眸,直勾勾望着老莫,又是那煞有其事的拍打——
“老莫,没想到你能如此作为,这真的让我肃然起敬……”
那边儿对这番夸赞的话,莫歌深觉不妥。
自相识以来,公公始终就没夸过自己什么,甚至还跟他计较着高冷和在二队的地位,可以说……有时龚继寒的心理应该把自己当成某种对手?
所以,忽如其来的夸赞让他眸稍眯,并未接话。
而接下来的事,果如他所料——
“所以,为了正义,麻烦老莫你再来一次!”
倏地,怀中一沉,莫歌低眸间就看到那纸笔揣到自己怀里,再抬眸,对上龚继寒那纯澈的眼瞳,真好像写满了正义——
“加油!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说完,龚继寒转身就走,怕自己如果不快速离开,就会后悔,因为,这也算是打脸啪啪响,他没脸呆下去了!
明明是他说的“不想说就不要说,你脸色苍白的样子我不想再看”;
也是他说的“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却也是他——
现在要求他继续给出答案,哪怕是建立在痛苦之上。
可真的没办法啊。
当日他做牺牲,吐的也是肝肠寸断,如今为大义,为正义,来吧,互相伤害……不,互相献身吧!
想着,龚继寒走得飞快,所以,没看到后头,莫歌眼中的似笑非笑,还有一丝丝无奈和宠溺。握着纸笔,他其实很想照惯例的冷冰冰说上一句我只负责法医鉴定,但是思及龚蓓蕾的电话,和他来此处的目的——
治病!
B局的心理治疗师们都告诉他说,他现在必须得找一个他信得过的人来为他重新建立信任关系,而这个信得过的人,除了龚继寒,再无二选。
所以,现如今这世上,也就是公公能“欺负”他。
就像是那日,在车上,在雷中,他没说完的话,说他如果将来要犯案,请公公务必抓住他,其实——
依照莫歌对自己的专业程度之自信,他有把握,他犯起案来,也就是公公能“抓住”他……
就像是现在也只有公公能“欺负”他。
至于,到底是真欺负,真抓住,不必再多言了。
却是莫歌这一让步,叫龚继寒内疚到不行,自恼到不行。
别看他走的快,可走的越快,心跳也越快。
他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