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一笑,对两个心腹道:“此番出征若是顺利,数年之后,我们的格局便是大为不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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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旨邸抄明发,宣府李如松知道提督一职居然落空,气闷之处当然不提,而李如柏和李如梅却在半月前就已经上路赶往辽东,若是这两兄弟还在宣府,少不得能因此事闹出什么动静出来……老李家虽然有点落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朝廷不用李家长子为提督,却委了锦衣卫的掌印,自国朝开国以来,用锦衣卫都督去领兵打仗的事还真是从来没有过。
当然,用嗣国公当锦衣卫掌印,也是以前没有的例子,就是当年陆炳,封了太保,位在三公之列,也是不能和国公这种国朝显爵第一等的根底相比的,若是张惟贤是正牌国公,国朝以勋贵领兵倒是有太多的前例可循,是以这个任命,说有毛病是有,但若说正经理由,也是足可交代的过去的……
两位公子虽然都是不小的纨绔子弟习气,不过李如柏性格猛烈,做事不喜拖沓,李如梅对力量的感觉极佳,知道这一回绝不能误事,是以两人一路急赶,从宣府到插汉部落地方何止千里,若是在草原上迂回绕道,怕不有数千里之远,所幸两人是沿着长城一路急赶,不停的在沿边的驿站换马,以他们的身份,驿站当然也不敢刁难,是以一路急行,每日都以三四百里的距离移动,十日不到就赶到广宁,再由广宁出边,兄弟二人也不带多人,只带着百余李府家丁充为护卫。
按辽镇的想法,辽阳虽然打的很顺,北虏节节败退,但草原上地广人稀,想来辽阳也不会真格控制的很好,百余李府家丁,只要不遇着数千甲骑的北虏主力,想来也不是怎要紧了。
怎料越往北方深处,已经进了巴林等各部的牧场核心了,一路过来,除了零散的牧人见人就逃之外,已经见不着成群的北虏了,那些散乱在原地的蒙古包和死去的牛羊,足见当日大战的激烈和北虏现状的凄惨。
而走了不到三百里地,就是遇着大股大股的精锐辽阳骑兵,李家兄弟拿着两边说好的信物,这些骑兵便也不为难他们,只是过不多久,就派了一个联络军官过来,方便他们继续前行。
再往里去,装备精良的猎骑兵,傲气十足战力超强骑射俱佳的骠骑兵,一个小队就叫人感觉遮天蔽日闪亮银光的重甲骑兵,一队队不停的自李家兄弟和部下们的眼前经过,随意算算,就是已经有数千人之多。
待赶到插汉汗庭附近时,军队更多,开始出现大队大队的步兵。
重甲步兵数量不多,但甲胃之精,就算李府家丁中有把总以上官职的,亦是未必穿戴的上,炮兵自是更不必提,大量的火炮被牵引车拉动着,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疾驰飞驰。在草原征战,重炮当然不必带,但火炮亦必不可少,这一次有参战的火炮数字达到了三百余门,这在当时的欧洲也是很罕见了,要等若干年后,欧洲几万人规模的战事里,也未必一次能动员这么多数字的火炮。
轻装步兵也就是火枪兵的数字极多,红蓝白相间的军服在碧绿的草原和白云蓝天之下显的尤其耀眼,肩扛的火枪普遍都是三尺多长,再接近主战场的地方都提前上好了刺刀,可真是枪刺如林,光是这雪白的移动的刺刀森林所蕴含的杀意和力量,就足以叫两个李家的纨绔子弟心惊了……
“咱爹当年的八千精锐,能破多少辽阳枪阵啊?”李如柏脸上迷迷糊糊的,看着一个个方阵川流不息的经过,阵列不乱,步伍整齐,各列边上都是握着军刀的军官在指挥,鼓点敲击声中每个步兵都是操着相同的步伐行进,老实说在亲眼看到之前,李如柏还真没想过军队能这样行动。
在前年的辽阳大出兵时,也有不少辽阳兵过境,不过那时候还是冷热兵器混编的格局,步伍训练也还不如现在的操典,是以在李家兄弟眼前的兵马,论起肃杀之气和威武庄严,却是又远胜当日了。
李如梅咬着手指甲道:“怕是能破十来阵吧……”
辽阳的火枪兵是按司来排的行军纵队,草原行军,纵队正面十分开阔,一司几百人浩浩荡荡经过时,那种威势自不必提,不过李如梅当然还是得替自己亲爹撑撑场面,十几阵也有大几千人,以辽阳的威名和眼前的这模样,算算老爹也不算亏了。
“俺看也差不离。”
李如柏的话怎么都感觉一阵心虚,不过兄弟俩好在注意力都在辽阳兵的装备上了,火枪,刺刀,腰间的牛皮武装带,子弹盒,斜挂的火药瓶,还有水壶,饭盒,毛巾,小刀等物,背后有叠的很方正的行军毯子,一件件器物都是很精致小巧,而且看了就感觉十分合手实用。
光是这一身具装,加上火枪,每兵最少花费在数十两以上,李家兄弟还是识货的,不过两兄弟的算术水平实在有限,过去一个又一个的纵队,他们楞是算不出来这到底过去了多少银子!
加上那些青铜铸成的大几百斤一两千斤的火炮,那么些用银子堆出来的骑兵……李如柏和李如梅最少见着近万精锐骑兵了,加上眼前这些步兵,炮兵,算算银子的话,两人虽然算不出具体的数字,不过也都是脸色发白,根本被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