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报以干笑,“既然你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那我看我们可以结束这段萍水相逢了”
“虽然能活得很好,可我也会寂寞啊。”于思平对含光眨眼,“总是想要有个同乡的友朋时常联络一下的。”
含光现在已经彻底去放弃分辨于思平的话到底真情还是假意了,她算是服气了,这个锁喉魔爱干嘛就干嘛吧,反正应付过去了,他是早走早好。“好啊,联络、联络……时常联络就时常联络呗,你有手机吗?”
于思平兑出来的钱应该不少,起码足以在黑市上搞到手机,他拿出来递给含光,“刚到手的,还不是很会用。”
含光在手机里存了自己的电话,“现在没带在身上,回去以后给你发个短信吧。以后只要你还在国内,都可以互相联络……不过平时没事请别给我打电话,谢谢,学习很忙。”
“是哦。”于思平随意往后一倒,道,“说起来,你读书读那么刻苦做什么?初考高的试卷我翻了一下,不会做的很多。这些年你就光把时间耗费在这事上头了?”
“不然呢?我还能干什么?”含光反问道,“我又不是你,一身的本事,我什么都不会啊,除了读书能做什么?”
“那还不如和我一起回去呢。”于思平扫了她一眼,冷笑道,“在这里拼尽浑身的力气,你能干嘛?我一眼就看透你了,就以你的这点天赋,能挣个温饱都算不错了。回去以后,就算你不能回到原来的身体,有我带着你,锦衣玉食还是没问题的。”
含光真是不懂于思平为什么这么执着地邀她一起回去,这又不是小姑娘上厕所,还一定要手拉手一起走。她更是怀疑于思平能否在‘毒妇’的压迫下顾及自己当然,这槽还是不能吐的。
“我和你不一样。”她说,“在这里我能做的事,想做的事都还有很多。回去……那里已经没有多少我想做的事了。”
“能做?”于思平不屑道,“你在这能做什么?除了当个职员按部就班的挣扎生活以外,难道你还有什么理想不成?”
“我当然有理想了!”含光被他惹恼,厉声道,“我就想游历天下,见识世上的风土人情,不行吗?难道回到前世以后,就那几条破帆船能实现我的理想么?”
于思平倒是被她说了个磕巴,他沉默了一会,才低声道,“怎么和那家伙那么像……”
那家伙是谁?含光的耳朵动了动,还没说话呢,于思平紧跟着又道,“想得倒是挺美的,可你有钱吗?一个孤儿想要旅游,真是痴人说梦。你准备拿什么来挣钱?在你那高级中学里嫁个有钱人?还是靠你的劳力赚钱?实际点吧!姑娘!有些事情虽然好,却不是你能享有的!你命里就没这个!”
含光现在已经出离愤怒了真的,她已经是完全没情绪了,于思平这话是如此的尖锐而荒谬,反而是戳破了她心底的一层薄膜一样。是啊,实际地说,靠她的工作去赚钱,何年何月才能实现游历天下的理想?
唯有把她的工作和理想结合起来,才能真的说是为了她的理想而努力过了。
“你说得对。”她很平静地告诉于思平,“不管学什么专业,我没权没势,能力也有限,要赚到钱去过我想的生活是有点难。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可以去尝试,之所以努力读书,不就是因为这个吗?我想要考的是国子监大学的外语系。不努力读书,想考上这个热门系还真是有点难。”
“你”于思平无语了。“难道你真要漂洋过海去做翻译?”
有钱出去旅游,和没钱的时候去异国挣钱这是两个概念,前者叫做游历,后者那就叫漂泊了。含光虽然叫着想游历天下,见识世上的各种新鲜事物,但前世毕竟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你真要让她毫无积蓄地出国去工作……她以前还真没想过这种可能。被于思平逼得没办法了,反而忽然想通:要想安稳,真不如和他回去。留在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安稳和平庸。
“我不能吗?”含光反问了一句。“这行总有人做,我为什么不能?我在这就是个无牵无挂的孤女,我爱怎么样,也没人能管我吧。”
于思平彻底说不出话了,他俊秀的面孔上飞速地变换着神色,仿佛在寻找着反驳她的言语,可终究能回报他的只有沉默。
在这沉默中,气势上的攻守似乎也在悄悄地转化,含光在心底揣摩着于思平可能的心境,模模糊糊若有所悟,也是百感交集,可还没等她开口呢。于思平叹了口气,忽然站起来就这样走出了房门。
“喂,这”含光急得忙站起身,却又摄于他周身散发的气场,不敢就追出去。过了一会,犹犹豫豫出去到前台一问,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起码于思平刚才点茶的时候就已经把帐给付了。
然后……然后含光就站在茶庄门口哭了:这大冷的天,兜里就一块钱,连公车都只能坐一趟的,她该怎么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