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久违的太阳升起的时候,城内小规模的混乱便已经结束,三五年的最后一天便到了。
肖老九是个很会享受的人,这点从他家所居住的小楼就能看出来。
钢筋水泥的三层小洋楼,还有院子,占地不小,楼内颇有点金碧辉煌的感觉。
杨毅坐在那真皮的沙发内,打量着屋里的一切,看着那些家具,电灯,虽然已经看了半个晚上,却就像看不够一样,阳光从窗户里洒落在他的身上,因为枪伤和一夜没睡的缘故,他的脸看起来白皙了许多。
在他的面前,站着三四个穿着绸裳年纪大小不一的汉子,纵使他们衣着考究头发梳的苍蝇都爬不上去,却依旧难以遮掩他们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江湖气。
和他们考究的衣着相比,杨毅纵使已经换了身上好的衣裳,依旧显得格外下里巴人,完全上不得台面,但这几人现在却战战兢兢的站在杨毅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要是在这省城里打滚过的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惊掉大牙——经营窑子的霍麻子,经营烟馆的任万方,经营赌档的邓天林,在这城里可都算得上是称霸一方,现在居然站在一个浑身土气的家伙面前大气不敢出,这是怎么回事?
事情当然很简单,霍麻子任万方和邓天林之所以能在这省城里混的风生水起,都是因为肖老九撑腰,现在肖老九死了杨毅上台,面对新东家,他们岂能不战战兢兢?
他们在得到了肖老九已死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自立门户,只是在下半夜,他们便被一群上门的黄包车夫们请到了这里谈事,他们手底下那些稍稍能打的刚想反抗,就已经被放倒,其中几个硬茬更是已经成了乱葬岗上的冰尸,出手之狠辣完全不像是黄包车夫,倒像是屠夫。
所以,即便是被请到了这里足足两三个小时他们就足足站了两三个小时,他们也不敢流露出丝毫的不满,只是默默的等着。
在不远处,账房先生牛满正在不断的拨弄着算珠,不时的抹着额头上的冷汗,算珠敲碰撞声和院子里不时响起悲苦的哭声和欣喜的致谢声交相辉映。
那些哭声和致谢声来自于这栋楼里原本的家眷仆人们的声音。
虽然被迫要离开这小楼,但杨毅并未赶尽杀绝,肖老九的家眷们可以带走自己的首饰衣物,并会从肖家抄出来的财物中拿出一部分给这些家眷,只要他们省着花,好些年都可以衣食无忧,至于那些仆人,每个人都会领到一大笔遣散费,可能是他们在肖家勤勤恳恳干几年都得不到的数目。
很久之后,董德彪终于进来了,表示那些家眷仆人们已经遣散完毕,同时一脸感慨的道:“杨爷仁慈,要是换成别人,扫地出门已经算是他们祖上积福,不一起拖出去活埋了都不错了……”
杨毅摆摆手没让董德彪继续说下去,他当然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只是霸占别人的家产鸠占鹊巢,他还需要适应。
算珠声终于停下,牛满捧着账簿过来躬身道:“杨爷,肖老九家所有的产业都已经清算过了,请过目……”
杨毅点头,这才对董德彪霍麻子等人道:“都坐吧!”
霍麻子等人这才敢坐下,偷偷的揉着酸疼的小腿,静候杨毅发落。
“窑子烟馆赌档的生意,你们照做!”
杨毅道:“分成什么的份额也照旧,唯一的区别是,你们的主人从以前的肖老九换成了我杨毅!”
霍麻子等人连连点头表示明白,心头暗自兴奋,只要能继续赚钱,他们才不会在乎自己的主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