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步蕨被一口牛奶呛到了,剧烈的咳嗽声将大家的注意力勉强从陌生人那分散了一点。
叶汲抽了张纸给步蕨,眯眼看着鲜少失态的他,又瞅瞅拉过盘煎饺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壮汉,一个念头打了个转,语出惊人:“冬傻逼?”
“???”受到极大惊吓的陆副主任险些摔了下去,战战兢兢地扒拉着凳子一角,“冬、冬冬无衣?”
一盘饺子见了底,虎背熊腰的男人抓起一张饼三下五除二塞进肚子,打了个饱嗝才优雅地抹了把嘴上的油:“对,没错,就是老子。”
陆和整个人都不好了,被刺激得嘴巴张张合合,什么都说不出来。
被扔成鸟饼的岐布缓过劲,立马幸灾乐祸起来:“早就告诉你们了,他就一老变态,可你们谁都不信!幸亏咱单位没妹子,要不然没事一起搭伙上个厕所去个澡堂,不得被你占光了便宜。”
这还真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冬无衣咔嚓捏碎了筷子,满脸横肉狠狠一抖:“你们什么表情!老子是那种下三滥的畜生吗!”
众人沉默,陆和哆哆嗦嗦地举手提问:“冬无衣同志你这什么情况,你人事档案里清清楚楚写着性别女啊。”
冬无衣脸扭了几扭,满不在乎地灌了一口豆浆:“这个,领导啊,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身世比较复杂,曾经的老东家在外面成天欺男霸女,草天日地,结仇太多。后来他犯的事太大,扛不住嗝屁了,我这个当马仔的也只好隐性埋名,缩起头来当孙子。结果一不小心变不回去了,每年也就这一两个月变回本体。”他翘起兰花指委屈地擦擦泪,“其实后来人家还是蛮喜欢当女孩子的,又香又软多可爱。”
步蕨露出副一言难尽的神色,放下杯子:“我吃饱了,回去休息一会。”
陆和恍恍惚惚,根本没在意他说了什么:“去吧。”
叶汲立马也将盘子一推,包个玉米揣兜里跟着步蕨起身,呵欠连天地抱怨:“我也上去眯一会,熬了一宿困死哥了。”
岐布呵呵冷笑,小声嘀咕:“臭不要脸的,几百年不睡都没毛病,一夜不睡就困了?想睡人家就直说。”
叶汲头也没回,一个钢镚嗖地将岐布连着牛奶盆打了下桌。
他两走了后小食堂冷清了许多,上班时间还没到,忙了一夜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争分夺秒地赶着打个盹。逐渐亮起的晨光穿过窗,驱逐了弥留在角落里的最后一点阴霾夜色。
“陆主任,我说的都是真的,您别太在意。”冬无衣搔搔头,憨憨一笑,“一切照旧就是了,活我照干,保证不给大家拖后腿。”
陆和好半天找回魂,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我,我明白了。”连鸟都能扯淡骂人,他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大不了再多听几遍《道德经》呗,陆和同志以极高的专业素养给自己铺垫好了心理建设。
楼外传来响亮的刹车声,奔波了一夜送完最后一个孩子的沈元和宗鸣终于姗姗归来,陆和直接在食堂给两人打包了份早餐:“我先下去看看。”
冬无衣抓着根油条矜持地向他挥了挥手,陆和脚踝一歪,匆匆消失在了小食堂门口。
“咱们这领导,不是个普通角色。”岐布摇头晃脑地喝着牛奶,“天天面对你们这些妖魔鬼怪还没被吓死,神人啊神人。”
冬无衣舔舔指头上的油,不屑一顾:“说得你特么像是个人一样。”
岐布嘿嘿一笑,尖尖的鸟喙理了理翅膀上的毛:“老变态,你老实说,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回来了。最近时局不稳,还在天道眼皮子底下,你胆子够大的啊。”
“你以为老子愿意吗!”冬无衣恶狠狠地扯下一截油条,“几百年没动静的咒语突然解开了,吓得我好一大跳。我估摸着陆和说得没差,阴阳两界漏了缝,阴气太浓冲破了封印。”
岐布在桌边蹦蹦跳跳,踩着自己影子玩,漫不经心地问:“你说会不会是你们老大死而复生,回来了?”
“不可能!!!”冬无衣激动地一巴掌差点拍散了桌子。
“万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