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不过是想请老师教教我,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保护自己而已,怎么就不自重了?何况我都一把年纪了,又是个弱女子,能对你做什么呀?”“一把年纪”四个字,是咬牙说出来的,“倒是老师,你是不是自己想歪了什么?不然人家明明没有那个意思,你却总是让人家自重自重的……”
魏小花娇娇地说着,抬手冲他的耳垂捏去,被段峰一个偏头握住了手腕。她眼角微挑,也不在意,顺势朝他的胸膛软软地靠了过去,“老师怎么不说话?莫非是被学生说中了么?”
她低声坏笑,笑声夹杂着女子特有的香气迎面扑来,带着某种让人无法忽略的侵略感。尤其手中那滑腻柔软的触感,更是让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的段峰整个人都僵硬了。他想放手,又怕一放手她就会真的倚进自己胸膛;想用力把她拉开,又怕伤到她,头疼之下,只好反手按住她的胳膊,用一种不会弄疼她又能制止她的姿势将她啪叽一下按倒在了地上。
差点吃一嘴巴土的魏小花:“……”
笑容瞬间消失。
“如果遇到歹人,这么做就可以制服他。公主看清了吗?若是没看清,臣可以再演示一遍。”
看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眉眼冷淡如水,没有半点波动,也没有半点要扶她起来意思的青年,魏小花沉默许久,终于呸呸吐了两口灰尘,脸色木然地爬了起来:“你知道你脸上写着两行字吗?”
“……嗯?”
魏小花指指他的脑门,咬牙笑呵:“万年光棍一条,注定孤独终老。”
段峰:“……”
王员外也确实受伤了,但并不严重,就是被她抓破了点皮外加差点吓尿而已。
魏小花本以为他吃了亏,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招惹自己,没想到这人怂归怂,贼心却没死,竟直接拿这事儿当借口,派了人来抓她。
当然见官什么的显然只是吓唬人的话,他们抓她,无非是想用生米煮成熟饭的手段逼她就范罢了。就像昨晚,要不是她深知自己这脸招人,又觉得朱茂有事白天不说,非等到晚上才叫她出去有些古怪,因此拿了把菜刀带在身上,只怕早就清白不保了。
朱茂……
她很少在天黑之后外出,昨晚是朱茂的妹妹突然匆匆跑来,说朱茂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她才会破例出门去找他。只是刚走到一半她就碰上王员外了,并没有真正见到朱茂。后来朱茂也一直没有出现,她本想做完早饭后去找他问问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还没来得及,这些人就先来了。
想起昨晚的惊险,魏小花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菜刀,她一直不明白家住镇上的王员外为什么会大晚上的出现在他们村的村口,可如今……有什么东西闪电般掠过了心头,魏小花后背一凉,一时竟有些不敢往下想。
就在这时,三角眼的手下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回来了。
少年面容俊秀,身材瘦长,穿着一件宽大的书生袍,看起来风度翩翩,十分儒雅。
这便是朱秀才家的大儿子朱茂了。他被人抓着一路疾跑,这会儿正微微喘着气。三角眼轻蔑地看了他两眼,笑了:“朱公子大伙儿都认识吧?他就是人证!这小娘皮打伤我家老爷的时候,朱公子就在现场,我的话你们不信,他可是你们村的人,又是这丫头的未婚夫,总不会对你们说谎吧?”
众人震惊哗然,魏婆子也顾不上哭嚎了,瞪大眼睛看向朱茂。
“我……”
警告地看了似有犹豫的朱茂一眼,三角眼轻哼:“听说科举不仅考试题,还考名声和品行,朱公子可是要参加科考的人,应该不会做出包庇人犯这样的糊涂事儿吧?”
朱茂双手倏地一握。
去年年末,雄踞北方多年的周王魏川率军南下,灭陈楚两国,一统天下,建立了国号为大周的新朝。新朝伊始,百废待兴,改年号为建武的新帝下令恢复科举,广选人才,以正朝纲。
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若能抓住这个机会崭露头角,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因此这消息一出,天下所有读书人都振奋了。
朱茂也是其中之一。
他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神童,自幼天分过人,心志也高。从前世道乱,没有机会便罢了,如今大好的机遇就摆在眼前,不试一试,怎么能甘心?
可朱家穷困,连赶考的路费都凑不齐……
想着王员外许诺的五百两纹银和结交乡试考官的机会,朱茂心一狠,叹声开了口:“我确实看见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魏小花。
虽然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但这一刻,她还是整个人都懵住了。
“你……你竟然和那头死肥猪一起算计我?!”
“小花……”
朱茂是喜欢魏小花的,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谁会不喜欢?可她的身份太低了,就像王员外说的,等将来他考中科举成了人上人,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为了一个魏小花放弃远大的前程……不值得。
她再好再美,也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村姑罢了。
“别叫我,我嫌恶心!”魏小花对朱茂谈不上多么喜欢,会与他定亲不过是长辈们觉得合适而已。可这人毕竟是自己相处多年的未婚夫,她早就已经把他当成家人看待了,这会儿突遭背叛,心里哪能好受?她胸口剧烈起伏,声音近乎尖利地质问道,“我只想知道他们许你什么了,银子?美人?还是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