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扫了东哥一眼,言语沉稳的继续道:“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让王国豪尽早归案,这样还可以把其他人洗干净,如果一拖再拖下去,等事情真正的发酵了,那么所有参与到商场枪案的人,都将无一幸免,明白了吗?”
东哥听着二叔不容置疑的语气,微微沉吟了一下,开口道:“这件事情,真的没缓了吗?”
“没有!”二叔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不仅王国豪,连你和二黑也不能继续在安壤留下去了,去外地溜达一段时间吧,等过个一年半载的,这件事情淡化在大众视线里了,你再回来!”
“我不能走!”东哥听着二叔的话,几乎没思考就给拒绝了:“一个混子在社会上赖以生存的资本,全靠一个名声,现在我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如果我离开了,不出三个月,我就会被人遗忘,等我再回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就已经都不是我能掌握的了!”
“呼~”
二叔听着东哥的话,微微叹了口气:“你爷爷死得早,我小的时候,是你爸用米汤把我养大的,当年我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学生,你爸为了供我上大学,十七岁就进肉联厂当工人了,现在苦日子熬过去了,我们哥俩岁数也大了,物质上虽然什么都不缺,但心里放不下啊,我膝下无子,只有芳芳一个姑娘,而她也已经嫁人了,可是你这个咱们老甘家唯一的血脉,却从没让我省过心,当年我给你安排到了派出所工作,你不愿意干,非要去社会上瞎混,我也由着你,我一直认为,人活一世,出事故、做错事都是在所难免的,不能因为一个人做错了一件事,就全盘否定了他的价值,所以这些年,你犯了错,我都是批评教育你,却从来没命令过你什么……当年房永根的儿子被张弘文刺杀,事后我也找他谈过,但是他根本不给我面子,想来也是,他老房家也是一根独苗陨落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恩怨,又岂是几句话可以调和的呢,可是小东啊,二叔能纵容你在社会上瞎混当,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把自己的小命给混没了,你现在已经做的很过线了,难道你自己没有察觉吗?”
“房永根没了儿子,我也没了兄弟,在我心里,张弘文不比房天赐在他心里的分量差,我已经三十多了,做事有我自己的分寸,您别劝了!”东哥执拗的摇了下头:“而且我做了这么多,并不是多想报复房永根,而只是想带着我这些还活着的兄弟们,自己干一番事业,是房永根三番五次的再跟我挑衅!”
“你简直不可理喻!”二叔有点动怒的看着东哥:“以咱们家的条件,你有必要像个泥腿子似的,去扯社会上这些烂事吗?你才三十岁,难道就打算把一辈子,都耗在跟房鬼子这种无休止的争斗上吗?”
“二叔,我知道您想跟我说什么,不过我是绝对不会离开安壤的!”东哥笑了一笑,伸手指着我:“我手下这些孩子,都是刚刚踏入社会,还有一个比他小的,叫做史一刚,那孩子到现在,呲尿还找蚂蚁窝呢,就是这么一群涉世未深的小孩,他们连人性还没琢磨透呢,却无条件的选择了信任我,他们能为了我把命豁出去,我能扔下他们不管吗?”
“……”二叔听完东哥的话,忍着怒气沉默了一下,随即无奈的点了点头:“好,你想走什么样的路,是你的自由,但我想跟你说的是,王国豪的通缉令,会在明天中午之前签署,无论最后什么是处理结果,在这之前,他必须到案!这事没的商量!”
东哥听完二叔的话,一言不发,转身就离开了书房,下楼之后,甘芳和年学明都已经走了,在客厅等待的二婶看见东哥阴沉的脸色,开口刚要说话,东哥就轻微摆了下手,随后牵强的一笑:“二婶,我走了!”
小区外,车里。
我打开了空调之后,四处漏风的破面包车,仍然感觉不到一丝热乎气,我看着坐在副驾驶,一阵头疼的东哥,也没敢开口多说话,沉默了半晌,东哥无奈的叹了口气:“小飞,如果你是我,国豪的事该怎么办啊?”
我听见东哥的问题,认真思考了一下:“我觉得让国豪去自首,没什么不好的,现在咱们跟房鬼子那边,闹的太凶了,国豪的脾气又很火爆,像现在这样下去,他肯定也会惹出大祸来,而且二叔不是也说了么,国豪进去,也就是蹲三年而已,刑期并不算很长!”
“我担心的,不是国豪刑期长短的问题,而是怕他进了监狱之后,房鬼子会在暗中下黑手,一旦国豪在监狱里出了什么事,那我想管都管不了,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我绝对不会让身边的人去虎口拔牙!”东哥用手指敲打着车玻璃,低头沉思了一会:“去尚蛟小区吧!”
“好!”我点了下头,打了一把方向,直奔尚蛟小区赶去。
十多分钟后,我载着东哥到了目的地,一进院子,我就看见康哥的宝马730,此刻正安静的停在一栋居民楼的下面。
‘吱嘎!’
我把车停稳之后,东哥坐在车里,一言不发的坐了差不多五分钟,随后才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在车里等我吧。”
“哎!”
“人这一辈子,有时候不信命,还真不行!”东哥话音落,伸手使劲搓了搓脸蛋子,随后推开车门,迈步走进了漆黑的楼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