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县城南,有一大片低矮连绵的棚户区,基本上每家每户的门口,都喷涂着一个大大的‘拆’字,这片区域被当地百姓称呼为老城区,也叫做跳骚窝,从‘跳骚窝’这个词,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了贫穷和肮脏两个词语,在这一片被平房裹挟的区域内,有一条长约百米的小街道,马路两旁尽是二层的老旧楼房,虽然比较破败,却是老城区这一带难得的高层建筑群了。
这条街道两旁的二层楼全是商业网点,经营项目也都是一些常见的店铺,比如超市、粮油商店,以及一些药房和诊所什么的,因为附近的居民接到拆迁的消息之后,早早的就搬到了别的地方,所以这些商铺看起来都显得门可罗雀。
与这些正规商铺的冷清形成反比的,就是街道尽头,招牌上霓虹灯闪烁的雷动电玩城了,这家电玩城是由两栋挨着的二层楼打通墙壁之后接在一起组成的,此时的电玩城门口不断地进出着学生模样的人,偶尔也会有零散的成年人出入,在电玩城侧面的巷子里,还停着五六台金杯海狮,都是我在闵可学校门口看见的那种。
电玩城对面停着的欧蓝德上,花熊猛嘬了两口烟,吧嗒着嘴对我问道:“咋整啊,直接进去把闵可拎出来?”
我微微摇了下头:“校外那个超市老板说的没错,这里面的东西,就是电子鸦片,现在闵可已经上瘾了,就算咱们今天把他带出来了,你又怎么能保证,明天他自己会不会偷着跑回来,咱们总不能在这看着他一辈子吧?”
“操,要我说,咱们把他抓出来之后,直接送到网上说的那种戒网瘾的学校去算了,史一刚跟我说,那个校长好像叫什么雷电法王杨教授,但凡送去的孩子,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揪着篮子按在地上,咔咔一顿电击,我就不信等电棍给闵可出溜上之后,他还能想着回来玩!”
“你说这些都不现实,就算咱们真能给他送去,闵妍也不会舍得自己的弟弟每天受虐待啊!”我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皱眉思考着对策,我能想到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东哥,让他给二叔打个电话,因为周平是安壤的下属县,如果市局的副局长开口了,想收拾一个这种并不干净的小游戏厅,肯定是手到擒来,但是一想到东哥最近连正事都忙不过来呢,我也没办法让他再跟二叔张嘴。
“实在不行,咱俩直接就把他这个游戏厅给砸了就完事了呗,店都没了,以后闵可还能去哪玩啊?”花熊和史一刚他们,在遇见事之后,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永远都是这种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行啊,那你去砸吧!”我笑着指向了游戏厅外面的那些金杯车:“按照每台车两个人算,这里六台车,一共十二个人,这还没算上里面负责上分的服务生,还有负责看场的混子!”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我小舅子在里面作死啊?”花熊嘬着牙花子,也一脸犯愁。
“算了,光在外面琢磨,也探究不出什么有用的办法,走,进去看看!”我说完之后,推开车门,迈步向电玩城方向走了过去。
‘咣当!’
推开电玩城的门之后,我首先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味,接着就是人声鼎沸的叫骂和亢奋的呼喊,这个大厅的一楼,大概有一百五十多平米的样子,所有的窗子都拉着窗帘,四周摆了六排赌博机,最中间是四个打渔的台子,宽敞的游戏厅里面,几乎所有的机器前面都坐满了人,而且都是一些年纪不大的小青年,这些少男少女们,一个个顶着红肿无神的眼睛,对身边的一切都显得漠不关心,只有等老虎机的彩灯旋转起来之后,他们茫然的眼神里才会露出一股期待的色彩。
“哥们,玩游戏啊?”吧台后面的一个青年见我和花熊进门了,笑着问了一句。
花熊斜了青年一眼:“操,我他妈要是嫖.娼,还JB能来你们这啊?”
“哎,你要这么说,我手里还真的有几个姑娘,清一水的学生妹,五百一个活,你们哥俩玩不?”青年常年在这种地方上班,对于花熊言语中的脏话也没啥反应,反而真的拉起了皮条。
“……”花熊被青年噎的气结,有点要急眼,青年看见花熊的眼神,也跟着有些感觉不对劲。
看见青年的表情,我连忙笑着岔开话题:“哥们,你们这里有拳皇吗?”
“我们这主要都是赌博机,没有打游戏的!”青年嘴上客气,但看向花熊的眼神里一直带着警惕,毕竟他这个体格子摆在这,确实是有点吓人。
“赌博的也行,那你先给我拿十块钱币子!”我说着就要掏钱包。
“呵呵,哥们,第一次来吧!”青年见我要买币子,再次笑了笑:“我们这不是那种赌币子的游戏机,全是上分的,你赢了之后,拿走的也是现金,买分最少一百起!”
“啊……那就先给我上二百块钱的吧!”我点点头,在兜里掏出二百块钱放在了吧台上,青年把钱在验钞机里过了一下之后,低头在抽屉里给我拿出了两张盖着章的纸条:“你们拿着这个票,想玩什么机器,直接把这个票给服务生,他们就会给你上分了!”
“行,谢谢了!”我略一点头,四下扫视了一圈,也没在一楼发现闵可的身影,迈步就打算上二楼去看看。
“哎,哥们!”吧台的青年见我要去楼上,再次开口叫了一句,随后解释道:“楼上是贵宾区,最低五百块钱一注,你们手里这个票,在楼上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