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江想问为什么,但想到自家爹时不时发作的小孩子脾气,再想到自家爹作事总有自己的理由,便也没敢问,只道:“孩儿立刻去办。”
小老太太呵呵一笑,笑眯了眼,“你这孩子,快去,快去。”然后自言自语式地道:“这天啊,说变就变,都是一帮子不安生的东西给闹的。”又冲洛尚书说道:“老头子,不如将舒丫头和阳小子接过来养几天吧。”
洛尚书却道:“哼,有那没用的娘在前,舒丫头知道你是谁?”
洛九江似乎是懂了,大惊,告了罪,退出门,却是提着袍角不顾形象地一路狂奔回自己的院子,喘着大气吩咐妻子秦氏,“你,赶紧备厚礼,越厚越好,就近选个日子,亲自去看望古云虎的遗孀叶氏。不,别就近了,明天,明天就过去,亲自去。”
秦氏一愣,“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你平常最不喜与武将府邸来往,今日这是……”
洛九江大手一挥,“别问那么多,赶紧准备。”转过身,“臭小子,竟给老子惹祸,你惹祸,老子就得被你爷爷骂……”一边念叨,一边再次狂奔而去。不过,到了府门近前,人却一脸平静地缓步行走着,正了正头上的束冠,迈步出府,再由小厮伺候着上了马车,车帘一放,吩咐道:“蔚然书院。”
第二日朝食过后,洛秦氏让下人将丰厚的礼品搬上后面的一辆马车,自己带着膝下独女洛黛儿,由众仆妇簇拥着,坐上前面的马车,出发前往古府。
到了古府门前,一名嬷嬷上前扣门,应门的却是一个丫鬟,还是隔着门板。
嬷嬷疑惑,却也按规矩报上家门,得到的回复却是府上小姐不在府中,夫人卧床不起,无法接待客人,请见谅等。
嬷嬷不敢挑理,也不嫌麻烦,仔细追问古夫人身体及古小姐的行踪,然后一脸吃惊地回到马车跟前,对着洛夫人秦氏如实回禀。
洛秦氏也大吃一惊,低呼出声,“什么?带人去蔚然书院讨公道?”
嬷嬷应是。
洛秦氏回神,赶紧吩咐回府,却也不忘让嬷嬷先派一个腿脚快的小厮回府送信。
再说青舒这边,早饭过后,她安排好府里的一切,招集好府里的家丁,留蔡铁牛一人保护、照料留守府内的女眷,然后一声令下,带着古强为首的李大郎、韦铁锤、丁家宝、古元宝、吴榔头六人,出了古府,直奔蔚然书院正门。
其实洛秦氏只来晚了一步,就是前后脚的事,但因行走的方向不同,错过了。
今天的青舒一身藏青色的短衣打扮,脚上穿了一双普通的女子马靴,而不是绣花鞋。她还让小鱼给梳了双丫髻,梳得牢牢的,保证不在跑跳中散落。除了发带,她的头上找不到一个发饰。此刻,她背上背着荆条,手里牵着枣红马的缰绳,不理会路人古怪的视线,目不斜视地、脚步沉稳地向前走,枣红马的马背上坐的是同样一身藏青色短衣打扮的青阳。今天的古青阳,脸上的肿已经消退,但嘴角和眼角的瘀青没有消褪干净,还留有一些印迹。骑坐在马背上的他,将小背挺的笔直,眼睛直视前方,绷着一张小脸,很有气势。
而古强等人,每人手里都有一个长四尺左右的粗细不等的棍子。他们六人成两列,跟在后头。
实在是他们的出场方式很特别。一路行来,引来惊诧、好奇、愕然等等视线无数。
路行一半,突然道边有两名彪型大汉加入古强他们的队伍中。行出几丈的距离,又有几个庄稼汉子模样的男人加入。如此这般,到达蔚然书院大开的正门前宽敞的空地上时,青阳马后跟随的男子们已经从最初的六人,变成了二十七人。
青舒先是吁地一声,让枣红马停下,然后一摆手,身后的二十七人停下。
古强上前来,“小姐。”
青舒冷笑一声,“挑几个人进去,将丁少爷给本小姐请出来,礼貌点,别伤了里面的夫子们,尤其是孔夫子。”
古强领命,带了三个人准备进书院,却被发现异动的书院两名门人拦了下来。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是哪个府上的?这里是可以乱闯的地方吗?”其中络腮胡的门人说话之余,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古强。他们虽是门人,却也是非常势利的。在他们看来,来的这伙儿人肯定没什么身份,所以根本不需要给好脸色。
古强回了个笑脸,不卑不亢地道:“在下集贤巷古府管家,那边马背上的是府上的少爷,与贵书院丁府少爷是同窗。少爷原在家养病,今日突然想起与丁少爷说几句体己话,便过来了。烦请给个方便,让在下进去为少爷传个话,请了丁少爷出来。”
不等络腮胡答话,旁边消瘦的那个门人眼珠儿转了转,从旁问道,“集贤巷哪个古府?”
青舒却看不得这般墨迹,他们是来找茬儿的,不是来客套的,便冷笑一声,声音清脆地道:“管家,废什么话,先礼后兵的道理不需要本小姐再教你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