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缜淡淡地看着他。
顾长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当看到林缜的夫人时,竟会产生一种李清凰就站在他面前的错觉。他和李清凰向来都不对盘,若是她倒了大霉,他以为自己应当会高兴的。可是——可是没有,在见过陶沉机后,他根本睡不好,他一直在想,为何这回上长安叙职的人是陶沉机而不是李清凰了,她不是官阶比陶沉机高多了吗?
他甚至梦见她战死了,战马在她的身边悲鸣,她身下是一片血泊。
她若是死了,就代表着知晓他们那些年少意兴飞扬的过往的人又少了一个。他失去了外公,也许又要失去这个喜欢跟他对着干的表妹。他这才发现,原来他所拥有的是那么少,那么少,根本经不起摧残和消耗。
顾长宁红着一双眼抬起头来:“如果她死了——”
林缜无情地开口:“她的确是死了,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并不是开玩笑的。”
“可是她怎么可能会死?!”
“……她也是人,有血有肉,也会感到疲倦和受伤,平海关这种地方,风催边关老,暗箭难防,”林缜缓缓道,“为何她就能幸免于难?”
顾长宁被他这种无情的口吻而震惊了,他是一直都知道林缜是个极端理智,甚至情绪波动很小的人,但是他绝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你跟她多大仇?”
顾长宁缓了缓,还是有点震惊:“我一直以为你们关系还不错。”
林缜动了动唇,什么都没说。
这个时候,林老夫人主屋的门开了,一众孙媳妇鱼贯而出。李清凰扶着林老夫人走到门口,笑着道:“祖母,你今日受了惊,还是早点休息吧。”
林老夫人哎了一声,脸上笑开了花。她看到顾长宁还站在外面,便道:“顾大人留下来用一顿家常便饭吧,今日也多亏了你了。”
他们在路上拦下的正是顾长宁和林缜坐的马车。在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后,顾长宁立刻调来了府衙里的官兵,找到了赵衡他们的落脚点。若是他们动作慢一些,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就算运气好什么事都没有,容娘沦陷在贼窝时间太久,那些流言风语肯定是不会少了。
林老夫人并不知道,就算顾长宁他们到得晚了,倒霉的也只能是赵衡。
林缜道:“祖母,顾大人还有公务要忙,就不留下吃饭了。”
顾长宁怒目瞪视着林缜,又笑着转向林老夫人:“老夫人,我府衙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李清凰笑道:“是啊,祖母,我和阿缜送送顾大人就好了。”
顾长宁觉得很委屈,他累死累活忙了一整天到底是为了谁,为什么他们两口子就这样对待他?就连一顿晚饭都不给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