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突厥骑兵缠斗的李清凰似有感应,忽然往身后看了一眼,弯腰避开了突厥人朝她兜头劈下的那一刀,她勾住马镫,伸长手臂,突然抓住了对方的颈项,用力把人往右扔出,她的动作太大,身上的破绽立刻就暴露了出来,一不小心就被人在背上砍了一刀,因为有铠甲抵挡,只是轻轻划开,并没有伤到皮肉底下的筋骨。
那个被她扔出去的突厥人惨叫一声,背心中箭,很快又被纷乱的马蹄踩中,很快就没了声息。
李清凰受了伤,见了血,围在附近的突厥人都像闻到了血腥气的苍蝇,朝她奔来。她抬起手臂,手上的尖刀直接切在对方的从盔甲间隙中露出的脆弱脖颈上,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是并不要紧,她不断地朝着邢架的方向厮杀,从密密麻麻的突厥骑兵中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刘禅已经知道他那一箭没有成功,他看得分明,还注意到李清凰的小动作,怒气冲冲道:“你们谁都不准去救她!她要找死,就让她去死!”
这简直就是不知所谓,留着一个根本无用的襄阳公主在突厥人手里当人质,还不如干脆当场射杀了。她要去救人,就算运气好,救成了,就等于要带着这样一个累赘在九死一生的战场上搏杀,这不是意气用事,而是极端愚蠢!就是这样愚蠢又不知所谓的人,竟然能让谢老将军另眼相看,交口称赞,这到底是为什么?明明不管是征战沙场的经验,还是这年来立下的战功和坚定的心智,不管是哪一样,哪一样他不比李清凰强上百倍?!
可是谢老将军将他从小兵一路提拔上来,却从来没有说过让他继承自己衣钵的话,可他却对李清凰另眼相看。到底是凭什么?
李清凰弯腰,从背上拔出长弓,弯弓搭箭,嗖嗖嗖连珠箭射出,红烧肉扬起前蹄,猛地一个前冲,竟从敌人的拦截之下腾跃而起。她一脚勾住马镫,整个身子都挂在马鞍之外,双臂伸长,将那具脱离绳索牵制的身躯抱在怀里,然后一手扶住她的背心,一手拿刀,再次投入浴血拼杀之中。
她勾着李柔月软绵绵的、血迹斑斑的身躯,低声道:“姐姐别怕,我来救你了。”
她能在突厥人的阻挡下把她抢回来,就能平安把她送回长安,送回她们共同的家乡。只要她活着一天,就不会让她去死。
李柔月靠在她怀里,只发出了轻微的喘息声。一双迷蒙的眸子见到她坚毅而美丽的侧脸时,又慢慢地亮了起来。
李清凰低声道:“我带你回家。”
她微微绷紧着下巴,她明亮的眼睛满是复仇和怒火的星火,一片燎原,她是那样美丽,就像春日里温暖的太阳,而她还不断用她身上的温度来温暖早就变得冰冷的她。
李柔月又慢慢勾起嘴唇,露出了一个细微的笑容。
她带着一个人——用刘禅的话来说,一个拖累,一个累赘,她奋勇杀敌,在紧密的包围中再次杀出一条血路,她没办法阻止自己受伤,但她却把李柔月紧紧保护在怀里,不让她看见这残酷而血腥的一幕。她手上的刀光划过,就会斩落一颗头颅,还有一道喷涌而出的鲜血,她每次被逼到极限,又突破极限,再一回从突厥人的包围中冲杀去。
她重新又回到自己同伴的身边,她已经安全了,她回过头,遥望着另一头的使纳王子,他左躲右闪,亲自上阵杀敌。李清凰露出了一丝冷笑,左臂抱紧了李柔月,淡淡道:“姐姐,他这样对你,我把他的头砍下来好不好?”
她重新冲进了混乱的战场,一双眼睛就只盯着属于她的目标,她的猎物,她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尝到了嗜血的味道。她再次拔刀,从后方一刀劈倒了使纳王子身边护卫着的亲兵,第二刀直接往那位突厥王子的肩头劈下。
使纳王子忽然感到脑后扬起一阵冷风,下意识地用盾牌一挡,咣当一声,那股强悍的力道将他连人带马逼开了一步。李清凰转动了一下拿到的手腕,紧接着又是一刀向他砍去,这一刀正砍在他的护心甲上,差点把他震落到马蹄之下。幸亏他的亲兵很快发现这里局势不对,上前救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