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呆了一呆,脱口而出:“其实不是噩梦。”不算是噩梦,而是事实,就是整个报仇的过程十分血腥而已,她是很少会对一个人产生这样巨大的恶念,但是事实上告诉她,她也是可以凭借着这一股冰冷的恶念做出一些从前根本做不到的事。
林缜嗯了一声,沉吟着没说话。
李清凰又追问道:“你刚才一直在看我,然后等我看过去的时候,你就移开了,你避开做什么?”
他抬起那双清淡的凤目定定地看着她,他的眼珠其实很黑,若是仔细去看,就仿佛一泓幽深的潭水,点缀着点点黝黯的光芒。他捧住她的脸颊,低声道:“因为你的眼睛太直白,也太干净了。”
直白到让他不得不回避,干净得让他觉得自己内心污浊。
他想要毫无隐瞒地坦诚相对,可是他却发现自己不能完全做到。可是她却很简单,有些想法一眼就能看到底,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可是她却又有许多超乎他的预计的行为。
“是吗?”她将信将疑,怀疑道,“我还以为你是害羞了呢。”
林缜用他那清润和缓的嗓音低声道:“胡说八道。”
可是耳尖却有些发红。
李清凰眼尖,伸手去碰他的耳朵,捏了两下,又道:“不是害羞,你脸红——不是,耳朵为什么要红?”她说完,又一连捏了好几下,还忍不住凑过去舔了舔。林缜打了一个激灵,一把按住她的双手,正色道:“别胡闹,你身子都没好利索。”
胡闹和身体好不好又什么关系?她就是那种只剩下一口气都能自己折腾好一阵的人。
林缜深刻地注视着她,缓缓道:“我发觉你从来都没把我当成男人,总是想一出是一出,难道你对陶沉机他们也会这样?”
其实根本不会。打仗练兵,还有夜间的巡逻,折磨得她痛不欲生,哪有心思和心情去调戏别人?再说虽然陶沉机长了一张很温和很好欺负的脸,可是她还没这样分不出轻重,本来他就已经被人病垢得厉害,她总不能再让他威严扫地,底下人有样学样,她若不尊重他,底下的将士也不会服他。
李清凰皱着眉,嘟囔:“你这人真是开不起玩笑。”
林缜拍了一下她的头:“对,就是开不起玩笑。”
李清凰:“……”
虽说文官总是有点麻烦,可是脾气一般都很好,不会太过暴躁,他居然还长脾气了。
春末这一场雨下完,翌日就是大晴天。村子里开始组织人手上山采野菜和菌子,还有些笋子也必须要挖出来了,再不挖就彻底苦了,不能吃了。
林兮之自然是不愿意落下,讲真,她在家里呆了这几天不是看着她家四哥伺候嫂子,就是看着四哥伺候嫂子,她看得眼睛都要红了,她活到现在都还没被四哥这样照顾过,凭什么啊,真是气死她了。可是气归气,一事归一事,她现在对李清凰也没了脾气,总觉得再要跟她作对的话……她心里毛毛的。
用李清凰的话来说,这就是小动物敏锐的直觉。
林兮之要跟着村里人上山,赵铃兰自然是要去的。
李清凰这几天都不能出去走走,身上都要长毛了,便也跟着去了。反正去的人大多是村里的村妇,她们也只是在山腰上走走,山腰上很少会有富有攻击性的野兽,一般都是安全的。林缜不阻拦她,只是自己也不去,他一个大男人混在一群女人中间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