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江澜眼底,曾被江南道名士盛赞为心胸中有千山万壑,不似寻常女儿家的女子,终究如同有清风过境,吹动那池里青莲,撩拨出了细碎涟漪。
贝齿轻咬红唇,低声道:
“骗子……”
一帮顽童都拿到了心心念念的糖葫芦,就是给家里大姐扯着耳朵拽走也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等到这些孩子作鸟兽散去,那稻草人上面的糖葫芦少说也去了有三分之一。
那模样懒散的大汉约莫是觉得天气太热,左右又看不到了会来买他货物的孩子,再这样下去,才浇上去的糖浆指不定要给化开,当下直接扛着了那糖葫芦,往街道外面走去,然后在街尾处凉茶铺子上坐下。
手中那稻草人模样的木棍放下,靠在桌子旁边。
茶铺子伙计熟门熟路,上前送了一壶凉茶并两碟子才切的瓜果,这瓜用绳索捆缚了,悬在古井里面,临到要吃了才取出来,连最里面都侵染了悠悠冷气,切瓜时候清脆有声,凉意袭人。
大汉袒露开胸脯,一连吃了三块,才酣畅淋漓道一声爽快,这桌上还坐着一名花甲老人,大热天气穿一身看着就热的长衫,模样清隽,一双卧蚕眉,只是眼睛下面眼袋有些厚重,给平添了几分阴翳。
伸出骨节消瘦的手掌,轻轻摩挲着茶盏,淡淡道:
“那位澜姑娘住下了?”
大汉吃过了瓜,喝了凉茶,靠在椅上懒洋洋眯着眼睛,道:“住下了,只不过因为其中一名女子缘故,倒是没有住在了咱们打过招呼的两间客栈,否则还要更方便些。”
老者笑一声,声音有些沙哑难听,道:
“也足够了。”
“虽然说咱们和夏侯轩这位痨病鬼一样的少爷互相看不对眼,但是这位少爷的眼光是确实毒辣,一早便让咱们守在这里,这次得了好处,咱们二公子却要好好感谢一下那病鬼。”
大汉皱眉道:“不过,据说这位夏侯公子曾经和那澜姑娘有些情愫在的,而今竟然会和我们联手……”
老者嘿然冷笑,双手摸索着瓷杯边缘,顿了顿,道:
“上位者父子手足相残的事情也不曾少见,不过一介女子,夏侯轩病弱,却能够牢牢占据了夏侯家年轻一代的风头,心思若不毒辣,如何能成?”
“也就是武道无望,终身不能进宗师,用不得夏侯家那一张龙渊古琴,否则也不会低下头来和咱们二公子联手,但是审时度势,不惜对老情人下手,却也是果断,若非是天生体虚,动辄咳血,当称得上是令人心折的枭雄风姿。”
大汉闻言颇为赞同,微微颔首。
这凉茶铺子里有些许客人,却无一人对两人交谈显露出些许异样,腰间都佩了个包囊,一把刃长在大秦斩刀之上的腰刀,安静饮茶,不言不语。
…………………………
兴许是因为罕见遇着了大生意,客栈那位很有些肥膘的掌柜的几乎费劲了浑身解数,想要将这一帮大主顾伺候得舒舒服服,甚至豁下脸面来,好说歹说,去附近一家相熟客栈里请来了当家大厨。
蜀地菜色和江南道不同,多以麻辣为主,这位大厨尤擅吃兔,膀大腰圆,带了七八名帮厨浩浩荡荡赶来了客栈,教吃了十多日江南菜的众人好好换了换口味。
尤其王安风出身忘仙郡,而神武府大多都是扶风附近武者,本就吃不惯江南道清淡偏甜的味道,蜀菜麻辣舒爽,更合他们口味。
那大厨带了些手撕兔肉,装了盘子碟子给众人都上了,正要吃时,王安风筷子突然停下,旁边田志德微微一怔,看向王安风。
王安风微笑问道:
“田大侠你可听得了外面有什么声音?”
田志德凝神去听,却只听到了一片安静,有些茫然摇头,道:“什么都没有……”
王安风轻声道:
“是,什么都没有。”
“可这城里差不多家家养狗,行人往来,前一刻还听得了犬吠声音不绝,怎得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
田志德,费永林三人神色大变,铮然之音不绝于耳,吴穹扔下筷子,提气起身,修养了十数日气机已复,拂袖击出。
浑厚气劲仿佛龙咆,瞬间撞出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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