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一缕劲气弹出。
然后在离体的瞬间扩散,碰撞,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涟漪。这些涟漪一齐向着前面涌动出去,质感粘稠,夜色之中呈现出了清晰可见的纯白色。
停顿了一下,然后猛然咆哮着向前!
声音在瞬间失去了意义,所有人都目光呆滞,在这一个瞬间,就像是草原上那一条大利舒河翻涌奔腾着出现,充满了摄人的恐怖气魄。
没有人还能说得出话来。
昂首咆哮的猛虎只在接触的第三个瞬间被碾压成为齑粉。
那壮汉脸上的黑色罩面瞬间粉碎,露出了一张充满暴虐,狰狞的肥脸,双眼中的发泄欲望瞬间化作惊恐和呆滞,而在凝固的眸子里,倒映着仿佛天河一般汹涌澎湃的气机。
他的大脑里只来得及出现最后一个念头。
??!
这个是杂役?!
你他娘的在唬我?!
然后这张脸颊从前面开始一层一层凹陷下去。肥肉出现了水波一样的涟漪,不断抖动,逐渐扩散。
地面,对面的亭台,建筑,墙壁。
全部被湮灭。
轰轰轰!
而直到这个时候,巨大的声音才姗姗来迟,巨大到让人承受不住,仿佛成千上万的怪物在耳边嘶吼咆哮,像是山崩地裂,即便是有武功在身,众人也感觉到耳膜一震刺痛,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那壮汉已经僵硬在了原地。
东虎煜城被这种巨大的声音震动弄醒,一抬头,身躯骤然僵硬,双眼中原本的茫然几乎是在瞬间就化作了呆滞。
甚至于觉得自己还在梦中一样。
正对着丹房,原本是一座颇为僻静的亭台,周围种植满了花树,早春时节,在整个安息都还处于荒芜当中的时候,这里将会开满大片大片嫩黄色的花,落满一地,像是黄金一样。
现在,无论是花树,还是亭台,或者对面坚硬如铁的墙壁全部都被洞穿,被足有一人之宽的圆形孔洞取代,像是壕沟一样。
挡在这一道指劲前面的任何存在,都像是泥土一样不堪一击,一块断石砸落下来,当的一声。
所有人都陷入了死一样的安静当中。
老门客觉得自己的大脑似乎已经停止了转动。
而在一片死寂之中,那个杂役木着一张脸,收回手指。
然后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和衣领,毫无诚意道:
“抱歉,我家公子休息了。”
“诸位客人请退。”
“招待不周,万请海涵。”
左边的杂役把手指从怀里小兽的两个耳朵上松开,然后娴熟地从衣缝里面找出了一根肉条,喂到了小兽的嘴巴里,满脸嘲笑似乎在说着什么,却听不清楚。
小兽咀嚼肉条时吧唧吧唧的声音就是现在唯一的动静。
分明是有些滑稽的一幕,但是没有人觉得可笑,他们的心脏现在还在剧烈地颤动着,丹房上面那两个蒙着轻纱的灯笼晃动,背后丹房笼罩在幽静之中。
荒凉?偏僻?
是的,原先如此。
此刻却分明是一只张开了獠牙的怪兽。
死寂之中充斥着令人呼吸不过来的压抑。
旁边的大汉身躯已经彻底僵硬,刚刚那一指虽然没有冲着他的要害来,但是巨大的轰鸣声音却直接擦着他的耳朵冲击出去,即便是六品的武者,外功也练不到耳朵里面。
他的双眼茫然,失去聚焦,耳朵里面汩汩流出鲜血来。
生哲瀚轻描淡写弹了弹手指。
他毕竟是经验丰富的武者,正面交手他想要拿下这个人恐怕要花费超过二十招,可他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胸膛中怒气已经憋满了,再忍不住,故而等其靠近的时候,以剧烈冲击发出的声音,震荡其大脑耳鼓,一击克敌。
能以六品位列黑榜三十七,手里没有点本事怎么可能?
他微抬下巴,一双倒三角眼睛冷冷锁定了对面的‘客人’,面容木然,毫无表情,心中狞笑。
“可是叫我好等啊,客人。”
清瘦男子神色已经骤然变化,在对面出手的瞬间,他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太强了,那种气机的充沛程度,距离五品其实也没有多远的距离。
他的脑海当中,瞬间出现一个念头。
黑榜强者,而且是前五十位的等级。
安息江湖之中,真真正正排列前百的高手!
速退!
意识转化为行动的速度极为迅速,他似乎半点都没有属于强者和高手的矜持,毫不迟疑,猛地往后,仿佛幽影一样要退入到黑暗当中,速度比起那大汉而言还要更快三分,分明就是擅长轻功身法,武功以轻灵为主的六品高手。
而剩下的蒙面武者则是拔刀嘶吼,从各个方向冲向了前方,欲要以自身性命,为那个清瘦男子的逃离争取出足够的时间,其余门客现在仍旧在被捆着,没有办法出手阻拦,只能够眼睁睁看着那男子退入黑暗。
石飞翰的心中一片冷静。
他必须马上离开,同行的壮汉一身横练外功,进入中三品已经七年时间,气机娴熟,对付东虎这种才入六品的手到擒来,竟然被一个杂役轻而易举拿下。
危险,必须将这件事情尽快告诉前辈,否则的话……
到时候,我再回来,为你们报仇。
他的眼底浮现出一丝丝寒光,咬了咬牙,就要提速,但是他的这个动作几乎马上就凝固住了,仿佛已经彻底化为幽影的身子硬生生从黑暗中脱离出来。
因为有一个锋锐的东西点在他的脖子上。
冰冷刺骨的杀机几乎令他动弹不得。
他的心一下掉进了谷底,艰难侧了下眼睛,看到自己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杂役,身穿青布短打,神色漠然,可是这个时候,那个杂役的身影分明还在丹房门口,在给那小兽喂食才对。
石飞翰怔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