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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发生的这些事,禾晏一概不知,自从庆功宴后,她也没再见到楚昭了。想来大抵是忙于和徐娉婷的亲事,毕竟徐家对这个女儿,还是很看重的。
这一日,傍晚时分,禾晏去接禾云生下学。
朔京的初冬,天黑的早,路上人也不及往日多。除了挑着热汤卖的小贩,人们还是更愿意窝在温暖的屋子里。
一群少年郎从鹤麓书院里走了出来,禾云生被围在中间,与上次禾晏来的时候见到的情况判若两人。
“云生,日后你的姐夫可就是大名鼎鼎的封云将军了,还是你厉害!”
“这怎么能叫云生厉害,这叫云生的姐姐厉害!你姐姐能如此吗?做不到吧!”
禾晏在墙边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味儿,合着这怎么听上去像是在骂她?
禾云生如今在书院里,从人人都不愿搭理,摇身一变成了是个人都要贴上来套近乎,无非就是有了一个做女侯的姐姐和一个封云将军的姐夫。居然还有不要脸的人贴上去说要去他家做客,呸!他都不认识那人。
好容易才将这群牛皮糖给扒拉走,禾云生背着布包往回家的路上走,不留神背上被人拍了一拍,一回头,禾晏伸手在脑袋上揉了一把,“你走的这么快,比赛啊?”
禾云生一愣,四下看了看,“你怎么来了?”
“今日处理了一些公事,”禾晏一本正经道:“回家顺路路过你们书院,就等你一起回去了。”
“以后不要来书院找我,”禾云生闷头往前走,心情不太好的模样,“这群疯子见了你,不知道要发什么疯。”
禾晏笑笑,也猜到了这少年遭遇了什么,便道:“知道了,我们云生不喜欢出风头,下次不来找你了。哎,估计爹等下也该回家了,青梅晚上熬粥,我们去买几个羊肉包子回去吃吧。”
“就知道吃。”禾云生抱怨了一句,还是乖乖跟着禾晏去买包子了。
朔京街头的羊肉包子,皮薄馅大,价钱又不贵,热腾腾的包子用油纸袋装了,抱在怀里,暖气腾腾的。禾晏抱着纸袋与禾云生往家走,拐进一条小巷,拿出一个包子给禾云生,“饿了没?要不要先吃一个垫垫肚子。”
禾云生拒绝了,“不要,你要长成隔壁王家的汤圆不成?”
汤圆是隔壁王家养的一头猪,也是这条街上最肥的猪,走起路来只能看见圆圆白白的一团,故而明明是庞然大物,偏偏娶了个“汤圆”的可爱名字。
禾晏上下打量他一眼,自己咬了一口,“年纪这么小就知道爱美了,跟你说了,你现在的年纪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不多吃点怎么长高?胖了再瘦下来也行嘛,反正你这模样,日后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这颠三倒四的说的不知是什么浑话,禾云生气怒,正要教她日后说话不可这般随意,却见禾晏突然眉头一皱,将他往身后迅速一拉,他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何事,禾晏手里的半个包子已经应声而出,准确无误的砸中墙上某个暗影,下一刻,四面墙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数名黑影,手中提刀就朝他们姐弟二人冲来。
“云生小心!”禾晏一掌将禾云生推到巷中角落,禾云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杀惊呆了。待翻身坐起,已经见禾晏与那群黑衣人缠斗在一起。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他。禾云生大喊一声:“救命,杀人啦——”
然而这条街上,本就人烟稀少,这会儿到了晚上,更没什么人,纵是有人,胆小的也不敢往这头来。他自己上学又没有带什么武器,纵是想赤手空拳的冲进去帮忙,才冲到一半,便被一个黑衣人一刀划来,将他震得跌倒在地。
“云生!”禾晏急了。屈身避过眼前一人的刀锋,手肘一弯,直往这人腹部撞去,那人被撞得一退,禾晏顺势抢走他的刀,侧身将几人的刀击翻。
她刀法本就不错,这些人虽然人多,但论起身手,不见得多好,不过须臾,便倒在禾晏刀下。禾晏倒也没有取他们性命,一脚踢倒最后一个人,禾云生匆匆跑过来,眼里都是惊惶,“禾晏!”
“没大没小,”禾晏有心想让他轻松些,故意打趣道:“说了要叫姐姐。”
禾云生不管,只抓着禾晏的手,上下看了看,“你没受伤吧?你刚才怎么回事?怎么把我推出去了。”
“你这小身板,还不够挡刀的。”禾晏道:“去把墙上的火把拿过来,我来问几句话。”
禾云生还有点紧张,禾晏催促了他几次,才去墙上取了火把来。禾晏拿着火把,走到最近的一个人面前蹲下身,乍看之下就愣住了。她没有攻击这些人的要害,但这个人嘴角流出污血,一动不动,一看就是死了。
她又拿着火把去看剩下的几个人,皆是如此。
“怎么回事?”禾云生当初就因为范成一事对杀人敏感不已,此刻将这一地上躺着的人都没了气息,不免惊慌,“这些强盗怎么都死了?你明明……”
“嘴里放了毒药,被抓住就咬破毒药自尽,”禾晏站起身来,眸光在火把映照下明亮无比,“他们不是匪盗,是死士。”
“死士?”禾云生愣了一下,“死士……怎么会来杀我们……不对,是杀你。”
方才他被禾晏推出去的时候,那些人并没有趁机来要他的性命,而是一直纠缠着禾晏不停。可是禾晏先前一直在凉州,这才回到朔京不久,又没有仇家,怎么会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她性命?
这时候,外头又有人声和马蹄声传来,伴随着火光,一大群人拿着火把跑了过来。禾晏抬眼一看,竟是城守备。想来刚才禾云生的一大嗓子,还是惊动了周围的人,有机灵的,便去寻了附近的城守备。
“怎么回事?”为首的官兵翻身下马,一看满地的尸首,神情顿时凝重。
禾云生生怕他们怀疑到禾晏与自己,忙道:“官爷,我们刚走到此处,这些人便跳了出来要我们性命,我姐姐与他们缠斗,这些人见打不过我姐姐,便吞药自尽。”
少年人尚且有些紧张,不过比起上一次在船上时,已经好得多了,至少能完整的说完一段话。
“姐姐?”官兵狐疑的看向禾晏。一个女子,对付这么多男子,男子不敌?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
禾晏神情未见慌乱,只从怀中掏出印信,“武安侯禾晏。”
一听此话,那官兵吓了一跳,禾云生的话倒是信了七成。武安侯谁不知道?那个红颜封侯,还是右军都督‘意中人’的奇女子,如今满朔京都传开了。
“原是武安侯。”确认过官印是真的,官兵头子态度恭敬多了,只看向满地的尸体,仍旧有些疑惑,“您说,这些人是埋伏在此处攻击您,想要取您性命?”
禾晏颔首。
“武安侯可知,这些人是什么人?”
禾晏摇头,“既是死士,便是一心要取我性命之人。只是我在朔京并无仇家,所以心中也很是疑惑。”
“报官吧。”她道。
禾云生抬起头。
“此事已非我一人之力可以解决,天子脚下竟有人敢袭击朝廷官员,倘若今日被埋伏的不是我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又该怎么办?或许,朔京城的城守备可能人手不够,才会疏忽至此。”女子寻常时候待人接物总是和和气气,笑容收起的时候,就显得有几分冷厉,“依我看,此事还是交给官府处理。你说呢,大人?”
官兵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笑道:“自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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