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从哪里给帝君你整一个啊……

谁，谁来救救本座！

正在贪狼处于东皇太一的注视下，头皮发麻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了帝君那种炯炯有神的视线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开来，落在了自己的身后，呆了一下，然后心中重重地松了口气，只道是来了救星，怀穿着无比感激的心下意识转过头去。

看到了一头白发。

看到了嘴角温和的笑意。

贪狼的大脑一懵，脑海里几乎立刻想到了那拉长了音调的小灰二字，脑壳儿都发麻了，身躯僵硬，转过头，看了看‘给我也整一个’的东皇，再转过头，看着踱步而来，能随口道一句小灰的白发仙人，再转过头，看着东皇太一，整个狼的思维彻底凝滞和僵化。

呵，呵呵……

假的，都是假的。

本座一定还没有睡醒。

一定……

贪狼星君停止了思考。

直到赵离哭笑不得地轻轻踹了满脸智慧表情的贪狼，将他踹地一个趔趄，这家伙方才抬头，察觉到这两人似乎都没有兴趣对自己，打了个寒颤，如梦方醒，满脸大喜之色地退开来，然后在东皇的嘱咐之下，化作人形，腰间环着那雕饰有北斗七宿，天空群星的‘战袍’。

先是不知道从哪里搬出来一个墨色石质的案几，上面雕刻山水起伏，一气呵成，然后利落地取出一个个茶具，然后用双爪灵巧地搓出烈焰，虚空焚火煮茶，双手捧着茶盏? 娴熟无比地送到了赵离和东皇前面。

赵离嘴角抽了抽，看到自己前面，东皇太一化作金色人影盘坐。

端起茶来轻品一口。

顶尖强者元神肉身并无二致。

只是大佬你不觉得这画面有些不大对劲儿吗？

赵离瞥一眼旁边老老实实的贪狼? 心中无法吐槽? 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意外地发现贪狼沏的茶还不错，或者说相当不错，看一眼贪狼身上那件战袍? 赵离此刻才知道这所谓战袍原来就是围裙? 倒是意外地很符合东皇的审美。

东皇太一视线落在了赵离的身上。

看到他身上的大因果，看到他莹白如玉的头发，视线微凝? 缓声道：“道友……”

赵离收回视线? 随意捻起一缕白发? 笑道：

“无妨? 只是觉得黑发有些乏味? 换了换颜色? 道友觉得如何？”

东皇沉默，继而感慨长叹，道：

“大善。”

二者相对无言饮茶，贪狼后退十步又三，不知为何这一次居然老老实实的半点声音没有发出? 东皇饮尽一杯茶? 沉吟了下? 开口道：“道友这一次来寻我? 又是为了何事？”

赵离坦然道：“水神溃化，龙神已陨。”

“而前一段时间，天庭齐天大圣和火神大战一次? 他手中所使的兵器如意金箍棒，原本是道友用来称量星斗的量星尺，之后赐予天工一族，也就是道友的眷族，而今这把兵器入了齐天大圣手中。”

“可无论如何，这一把兵器终究属于道友。”

“我想要问一下……”

尚不曾说完，便听得了东皇笑出声来，赵离微微挑眉，停下话来，整体散发金色星光，看不清楚模样的东皇太一抬手轻压，道：“道友可是要物归原主，或者说，付出一些代价，跟我换取此宝？”

赵离微微点头，道：“不错。”

为了防止之后和东皇发生某种芥蒂，他决定不妨在这个时候将话说清楚，东皇现在需要星辰，大不了他在无尽星海之上，多花点时间和心思，为东皇多搜集一些无妨。

以他和东皇的交情，这事情还是足够的，总不能让东皇和齐天反倒生怨。

未曾想到东皇反倒大笑出声，道：“如意金箍棒？却是我的东西么，来，道友，且与我看看。”赵离微微颔首，传音于齐天，片刻之后，只一拂袖，如意金箍棒化作一道金光出现在这里，落在了东皇手中。

东皇显化出的金黄色人影伸手轻抚如意金箍棒，叹道：

“原来如此，果然是本座之物。”

他屈指轻弹，金色人影的手指落在如意金箍棒上，赵离看到一层层金色流光散去，这柄功德至宝的气息似乎在这一瞬间更为完满，而原本和东皇太一身上牵扯的丝丝缕缕因果就此断绝，只余下了些许余韵。

东皇一拂袖袍，自道：“这便已不再是本座的，拿去。”

赵离微怔，叹道：“道友……”

东皇嗓音沉厚平淡，拈起茶盏，气度从容不迫，道：

“道友可知星辰广阔之美？”

赵离沉吟了下，道：“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东皇诧异，品味数次，道一声大善，复又开口自语，道：

“就如同道友所说，若要成就繁星和名月，一则要有星辰皓月，二来也需要真正能够体现星辉月光之美的生灵，否则就是星辰繁多如河沙之数，也不过只是废石罢了。而天下诸森罗万象，日月旋转，宇宙洪荒，前后万古，俱都在我眼中平等，又怎么会拘泥于一物之主？道友未免小觑于我。”

东皇太一声音顿了顿，平视天地，复又开口，嗓音平和徐缓，言语却傲慢而睥睨。

“我当以天空为被席，而以大地为床铺，森罗万象，诸山川河流，星宿辰斗，也不过是我随手可以摘下的饰物，众生在我手边，万古洪荒不过是我一场大梦，这兵器也是森罗万象之一。”

“在本座手中，在他人手中，并无分别，因为这浩大森罗万象，俱在我胸怀之中，可他在我手不过是废铁，只是在这万古当中生锈而死，入了那齐天大圣手中，却是战天斗地的雄浑气魄，这般选择，难道还需要犹豫不成，且去！勿要再言！”

东皇道一声去，这金箍棒盘旋两周，落入赵离手中。

最后和东皇相互联系的部分溃散。

从今而后，这件功德至宝，再不属于东皇太一！

他所说所为都是坦然。

收回手来，饮茶。

赵离微微出神，一直以来的相处，几乎让他忘记，眼前这位乃是自太古而来的至尊，即便失去了记忆，有些东西也不会改变，平日里的嬉笑怒骂，温和宽厚，甚至于有些让他哭笑不得的癖好都是真的。

但是撕裂面具，收去笑容，隐约泄露出的，仍旧是气吞万古，仍旧是执掌星河起落，命运流转的古之帝君，这也是真的。

赵离叹息一声，第一次诚心诚意地道：

“不愧东皇。”

东皇太一身上的气度一下泄了下来，轻咳一声，微微抬了下下巴，道：

“咳咳，道友过誉了。”

“来，喝茶，喝茶。”

伴随着这一动作，他身上的睥睨直接消散不见，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两人复又饮茶，随意聊些过往的事情，赵离看到过来添茶续杯的贪狼，心中微动，带着温和的微笑道：“有劳了。”

声音微顿，又道一句：“小灰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