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胄见房玄龄如此看重,也晓得此事关系重大,顿时绷起脸来,道:“好,下官这便去办。”
于是戴胄便匆匆回到了民部,而后叫了文吏来,吩咐了一番,那文吏听命,快马去了。
…………
李世民坐在马车里,终于来到了东市。
这微服出来,和平日出宫自是完全不同。
他仿佛回到了当年在晋阳时的日子,那时候他还只是唐国公的儿子,也曾上过街,街道上也是这般的热闹,如今做了天子,反而再看不到这样的景象了。
如今坐在马车里,看着车窗外沿途的街景,以及匆匆而过的人群,李世民竟觉得晋阳时的日子,仿如从前。
只是……李世民随即脸色略略有些阴沉,他让人停下了马车,走下了车,对在一旁伺候的张千道:“这里……就是东市吗?”
张千连忙道:“陛下,这里就是东市。”
“不要叫陛下,叫二郎吧。”
“是,二郎。”
李世民抬眼四顾,突然感叹道:“这就是我大唐的都城吗?哎……我真是没有料到啊。”
后头的李承乾和陈正泰已上前来,李承乾道:“父亲什么没有料到?”
李世民看了李承乾一眼,而后道:“我记得我年幼的时候,你的大父,曾带我来过一趟长安,那时的长安,是何等的热闹和繁华。那时我还年幼,或许有些记忆并不清晰,只是觉得……今日的东市也很热闹,可与那时相比,还是差了许多,那隋文帝固然是昏君,可是他登基之初,那大业年间的气派、繁华,实在是现在不可以相比的。”
李承乾无法理解李世民的感慨。
当然……李世民的感慨是有道理的。
当初的隋朝,在隋文帝的治理之下,是何等的繁华景象,哪里想到,用不了多久,这繁华便葬入了黄土之中,天下大乱,血流成河,所有的一切,都已成了如烟的往事。
而到了贞观年间,在杀戮和数不清的火焰之中,哪怕天下又重新太平,可贞观年的长安,也远不及那曾经的大业年间了。
李世民感慨之后,心里倒是更加谨慎起来。
隋文帝建立了这铁桶一般的江山,可到了隋炀帝手里,不过区区数年,便呈现出了亡国败相。
若是朕的子孙,也如这隋炀帝这般,朕的呕心沥血,岂不如那隋文帝一般付诸东流?
想到这里,他深深看了一眼李承乾,而后道:“走吧,随便逛逛。”
说罢,李世民当先往前走,沿街有一个丝绸铺子,李世民便踱步进去。
看着这丝绸店里的丝绸,于是李世民随口问那站在柜台后的掌柜道:“这丝绸多少钱一尺。”
“客官……”掌柜正低头打着算盘,对于顾客,似乎没什么兴趣,手里依旧拨打着算盘,头也不抬,只口里道:“三十九个钱。”
三十九个钱……
李世民对这掌柜的傲慢态度有几分怒气,不过倒没说什么,只回头瞥了身后的张千一眼。
张千领会了意思,连忙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簿子。
这时,那丝绸店的掌柜恰好抬头,正好看到张千取出一个簿子来,顿时警惕起来,便道:“客官一看就不是诚心来做买卖的,许是隔壁丝绸铺里的吧,走走,不要在此妨碍老夫做生意。”
他竟直接下了逐客令。
这种对客人不客气的态度也是令李世民第一次见识到了。
而李世民万万没想到,他做天子以来,第一次采买东西,居然直接吃了闭门羹。
身后的几个护卫大怒,似乎想要动手。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却给他们一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于是只好出了丝绸铺。
张千这时翻阅到了簿子的某处,随即道:“二郎,二郎……上个月,这样的丝绸是三十八个钱,你看,这是上个月白骑打探来的消息,绝不会有错的,确实是三十八文,也就是说,从上月迄今,丝绸只上涨到了一文钱,相比于此前丝绸每月七八文一尺的上涨,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李世民听到这里,打起了精神:“是吗?”
他接过了簿子,细心的看起来!
果然……这簿子乃是上月记下来的,绝没有伪造的可能。
于是,李世民眉飞色舞,目光落在李承乾和陈正泰身上,道:“你看……那民部没有错,戴卿家也没有说错,物价确实平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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