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妇人道:“是啊,这全村上下的,谁不知道你这闺女儿是块宝啊。当年在陆家的时候,就能干极了,现在大了,能赚钱了,就到了赵家。也偏生是那老陆家没有福气哪,难怪考了三代也没考出个名堂来。赵家啊,可是捡了大便宜哟!”
这就摆明是说陆家白白养大了陆朝阳,结果陆朝阳倒来给赵家赚钱了啊!
林氏汤也不喝了,抬起头来,道:“说啥捡不捡的,让人心里不舒坦。朝阳就是我的亲闺女儿。我命好,跟了我当家的,不但不嫌弃我是寡妇再嫁,还把我闺女儿也当亲闺女儿似的。家里的事儿,也都放心让我闺女儿去操持。家里的人,也认我闺女儿就是赵家正经的大小姐。这可没谁不知道的。”
刚说话的那妇人便道:“哟,大嫂,急啥啊。这你闺女儿是赵家大小姐,谁也没说不是啊。虽说隔了一层肚皮,可她给赵家赚了那么多钱,以后也少不得她一份嫁妆。大嫂啊,你们母女俩就等着享福就是了。哪像我们这些婆娘,成日苦天拔地的,尽受罪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大李媳妇儿,你是听不懂人话哪?人家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就不兴听你在这儿说啥隔了一层肚皮啥的,你咋嘴里还像把不住门似的,一句两句的都不好听哪?”
众人脸色一变,回头一看,果然是陆元宝媳妇连氏带着女儿陆玉梅来了。
她家是村里的大户,可是日子已经长久了,家底摆在那儿。丈夫做牙侩,就是村长办事儿,也常常请陆元宝去做见证。更别提陆元宝和村子里的几个有头脸的人家,和村长里长都是非常相熟的。而且村子里,谁家有猪要卖啦,谁家有地要卖啦,都是托他们家的。陆元宝时常进城,平常家里就都是连氏当家。陆元宝更是时常问连氏村子里的情况。若是她记恨谁,故意不提那人,那人家里的东西就难卖出去了。
平常村子里的庄户人家见了她,也是赶着巴结讨好的。现在这一群粗鄙的妇娘子,在她跟前儿,根本就不够看了。
那大李媳妇是个混的,虽然心里发怵,但还是犟了一句嘴,道:“咋就不让人说了哪,本就是捡来的……”
林氏生气了,道:“大李嫂子,你这话说得我不爱听。你要说,你就出去说。把你提过来的东西都拿走。就当我们赵家走不起你们这一家邻里!”
大李媳妇这才慌了。她这趟出来,也提了些东西给林氏,那还不是巴望着赵家的回礼啊?这庄户人家的规矩,年节啦,家里有红白喜事啦,邻里走动,这后送的,都会比先送的多送一些。只有那格外亲近,或是日子特别难的,才会送相等的礼过去。赵家有钱,到时候自己家做喜啥的,他们还不得重重的回礼啊?
而且这有钱人,大家都愿意亲香,像赵家的那几个短工,只干半天活儿,家里的活计一点儿也不耽误,一月就能捞几百个大钱,还时常有点肉啊啥的提回家。可惜赵家不是什么人都收的。现在林氏生了孩子,不趁这个时候亲香亲香怎么行。
她也顾不得自个儿摆眼——就是惹了讨厌的意思,就连忙亲热地凑到炕上去了,道:“我说林嫂子,你可别生气,我就是嘴里不把门,说话不好听。咱们乡里乡邻的,你还真往心里去啊?”
说着,就瞪了一眼坐在自己屁股后头的二李媳妇,那是她妯娌,明明说那酸话她也有份!
二李媳妇连忙道:“哎哟,林嫂子,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大嫂她就是那么一人,嘴里不把门的。但论诚心的,我们妯娌俩还不是都惦记着你啊。这不是刚听说你生了娃,我们俩就巴巴的上门来啦。”
陆朝阳轻声道:“娘,先喝汤,凉了就该腥了。”
林氏这才低头喝汤。
陆朝阳就去招呼连氏母女,满脸的喜气,都:“大嫂,玉梅,你们俩快来瞧瞧我的小弟弟。”
陆玉梅嗤笑道:“瞧你美的。”
母女俩看了熟睡中的宝宝,连着发出几声赞叹。且不论连氏是否是做惯了人情,惯会说话的,难免会说两句好听的场面话。但陆玉梅那副高兴的劲儿却掺不得半分假,盯着看得认真,并笑道:“哎哟,太乖了,这就睡着呢,不吵不闹的。”
连氏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袱,这时候就拿了出来,笑道:“我算着你这日子呢,想着你也是个能干人,娃儿衣裳鞋子啥的就给你做了一身,玉梅给你绣了个包被。你瞧瞧。”
陆朝阳就特地把那包被展开来给林氏瞧。
林氏瞧了就笑,道:“这针脚,可能赶上你了。我家朝阳要是有你家玉梅一半能干,我也不用操心她了。藏冬那会儿她还吵着要学针线活计,结果哪,这就丢下了。再没见她拿过针线。”
连氏自然的要坐在炕沿,大李媳妇只好忍气吞声的让开了,连氏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朝阳会的,那才是大本事。”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