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说话的速度太快,没给他留下插嘴的缝隙,苏昂几次想要张口,都没找到说话的机会,只能无奈的笑着听。
周围走船的汉子、酒肆老板等人,看见靖安肩膀上的刀斧吏招牌,也不敢插嘴。
只是,听见靖安说了那么多,他们看靖安的眼神,全都带着有些诡秘的笑意了。
“靖安兄,您来时就没询问下往北去的船只吗?”
苏昂终于插上了嘴,带着靖安往轩水乡的里面走,这里人太多,不方便说话,要是在这里解释了,等于不照顾靖安的脸面。
“我怕你在这里顶不住,忙着赶来,哪有工夫询问走船的糙人?再说了,有狐婆婆可是掾级的精怪,这些糙人知道什么?”
刀斧吏靖安的出身不低,是子承父业,看不起同为任侠但混成这样的走船人。
说话也直白,没给附近的汉子们一点脸面。
却不料七八个窈窕狐女迎面走来,看见苏昂就笑:“好你个为民苏子昂,婆婆让你在轩水乡等,你却跑来这里喝酒了……
婆婆有请,要你上山赴宴。”
听闻此言,很是焦躁的刀斧吏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怪异。
“苏昂兄,难道有狐山的事情……”靖安看向苏昂,满脸愕然。
可这时,“我们有狐山的事情?”七八个狐女中,胡沫儿面色古怪的道:“你没听到为民苏子昂的名声么?我们婆婆说了,以后陈安县要是有事,尽可以让苏昂上山找她。”
……
端午第七天,傍晚时分,刀斧吏靖安穿过有狐山,直达有狐山之北。
周围荆棘密布,是有狐山的天然防御,他在北边绕了半圈,看见一块好像被人不经意打破一角的石头,就嘟起嘴巴,发出急促的狸猫鸣叫。
三声响,两长一短,听起来和普通的野生动物没什么两样,但在附近的荆棘中,忽的站起来好些魁梧的人影。
在这些人站起来前,荆棘还是荆棘,看不出什么异常,他们把身上的荆棘扯开,脸被荆棘划破,甚至有些尖刺扎进了盔甲缝隙中,仍然威武非凡,表情不变,就好像不知道什么叫作痛苦一般。
顺便把嘴里噙着的‘红丹’嚼碎吞服,也就解掉了荆棘刺的毒。
“情况。”
忽的,靖安脚下发出简单短促的话语,他连忙跳开,就有泥土四溅,原地出现个不大的坑洞,露出被泥土弄脏的精铁铠甲。
百人将广腾睁开眼睛,瞬息间的寒光四射,让得靖安忍不住倒退两步——广腾藏匿在泥土中,就好像一条藏在深渊里的大龙,摇晃脖子的舒醒过来。
“好可怕,他也只是个小侠而已,竟然能在土地里龟息潜伏!”
忍不住绷紧了呼吸,刀斧吏靖安对广腾连忙行礼,又看向周围好像木头一样的百名士卒。
不只是修行上的可怕,广腾治军,也是让他无比折服的那种了,附近的这些士卒,广腾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命令。
“启禀百人将大人,事情要从有狐娘娘那边说起……”
靖安想从头到尾的禀报,然而此时,广腾俊秀的脸一片森然,简洁的把他打断道:“退,亦或灭。”
“退。”
靖安也被影响。
闻言,广腾一声不吭,起身往陈安县城的方向行走,见到这种情况,靖安忍不住上前问道:“这……百人将大人,您和士卒们的战马呢?”
“要隐匿,全杀。”在军伍中,广腾的语言无比简洁。
但这简洁的话语,听得靖安愕然失神,看广腾好像看一个疯子,更像是看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枭雄。
就算需要隐匿,在北边的行舍里拴住不就得了,这是怕被人发现了战马,就把战马全杀掉,甚至是直接活埋了,手段真是狠辣,不给旁人留下半点的蛛丝马迹。
可那是一百零一匹战马啊,能承载任侠的战马可不多见,都是很值钱的军资,就这样杀了?
好大的手笔!
广腾往北边行走,百名士卒沉默跟随,就连靖安都被气氛影响,不自觉的走起了军阵里整齐的步子,然而走了没多久,广腾忽的停下,略微犹豫后,偏头问道:“有狐山的事情解决了,那么,是苏昂做的?”
“是。”
只丢出一个肯定的回答,靖安不敢多说话。
听到这个,广腾深吸了一口气,哪怕先前有所察觉,脸上的神情也忍不住流露错愕,连声问道:“他怎么做到的?就算本将对上有狐婆婆也不敢说绝对取胜,他现在只是个秀才……过来坐下,你仔仔细细的说给我听。”
在军伍中命令简洁的广腾,一连串的话语,听得靖安脑袋晕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