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处理了摊贩的事情,并没有因为赵开山的占小便宜偏向摊贩,也没有因为摊贩违反了规矩而偏向赵开山,只是让摊贩赔偿了那件白铁简的双倍价格,然后对赵开山道:“按照真假坊市的规矩,他拒绝售卖摊位货物,赔偿你两倍白铁简价格,就是八十金;而你第二次卷走了所有的货物,摊主并没有拒绝售卖,所以你必须全部购买。”
“啥?”赵开山愣了。
“本吏说你必须全部购买,摊位货物的标价总和,加起来是两百七十金。”
税吏看向摊主,摊主本来哭丧着脸呢,这下子快乐疯了,连忙东借西凑了八十块金饼奉上,随后税吏把八十块金饼递给赵开山,又摊开手,上下掂量了几次:“二百七十金,拿钱。”
“可这些货物一文不值!”
赵开山大怒,摊位上剩下的都是假货,不值钱啊。
“你要违反衙门的律法,还是要违反金家的规矩?”
税吏的眼底露出笑意,要是平常的话,他基本上都是按照律法处理的,金家虽然财雄势大,但和衙门还是没法比呢,但这时候,他挺想换成金家处理,金家不用像他一样的讲规矩。
面对这种威胁,赵开山秒怂,牙疼、肉疼,乃至于心肝脾肺都疼的拽过他儿子赵麟,从赵麟的胸口扯出一把金票,一张张的数着摁在摊位上。
“二百七十金!”
赵开山撕心裂肺的吼出个数字,猛然指向苏昂:“还有他呢,我们说好要买了!”
“真假坊市之外,不在本吏的职责之内。”
处理完公务,税吏就笑了,背负双手,笑吟吟的要走。
可这时……“兄台请留步。”
苏昂叫住了税吏道:“既然是交易的事情,兄台身为税吏,自然也有权处置,他……”
苏昂微笑着指了指赵开山的大黑脸,叹道:“他说本将一介白身,所以宝物得来不正,心虚了,这才打算售卖于他,那么本将就有话说了,要告他一个强买强卖,外加辱人名声的罪责……唔,精神损失费了解一下。”
说着,苏昂把手伸进袖口,拿出赤色板冠递给季然。
季然也憋着笑,走到苏昂的身后,帮着苏昂把象征着远高于‘士’级,甚至比第四级的爵位不更高上很多的赤色板冠给苏昂戴上……
“嘶……竟然是大夫爵!”
“虽然是第五级的爵,只比不更爵高了一级,但这是大夫啊,已经不是‘士’级的爵位了!”
“好年轻的大夫!他自称本将,难道还是百人将?”
“正常,要是大夫爵的话,都有资格做掾级官员了,一个百人将算什么……”
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别说在沉星郡了,就算在京城中都,这么年轻的大夫爵都不是很多。
税吏也连忙把长袍扯开一边,单膝跪地道:“沉星郡真假坊市税吏,第二级爵上造百则,参见第五级大夫,敢问大夫名讳?”
税吏百则一边行礼,一边诧异的偷瞧苏昂的脸,他不相信有这么年轻的大夫,但注意到苏昂脸上的翠竹刺绘,心里猛的打了个激灵。
好像主税掾大人请酒的时候,对某个少年赞誉有加,而那一位……
正是左边额头直至脸颊有翠竹刺绘!
百则登时大喜,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笑道:“瞧下吏这破记性,原来是洞图县新上任的都游缴苏子昂大人,苏大人带领三百余士卒从西楚归来,并斩杀五百西楚士卒,以及五百主、翼兵、刺兵数人……大人之名如雷贯耳,下吏竟然没有想到,下吏有罪,请大人责罚!”
赵开山愣了;
赵开山懵逼了;
赵开山……他猛的打了个哆嗦,腆着脸凑过去:“苏大人,原来是苏大人啊,小爵有错,小爵认错人了咧,昨个确实遇见一个,唔,肯定是小爵眼瞎,眼拙……苏大人,小爵是赵家家主啊,正是要迁移到有乐乡的,是您的麾下来着,这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
“谁是你一家人!”
忽的有人怒喝,人群被狠狠分开,无数士卒的长刀已经出鞘,哗啦啦的涌了进来。
“大人,俺回来了啊大人咧!俺罗不死,不,俺本名罗生回来了啊!”
罗不死带着几十个士卒进来,四处看了看,一挥手,士卒们就把赵开山给围起来了,他的身材太高大了,凑近苏昂后腰弯了九十度才让自己的脸比苏昂的额头低:
“嘿嘿,卑下刚到沉星郡城,就听人说真假坊市有个脸上有翠竹刺绘的被畜生栽赃了。卑下立马跑过来,中间遇见了兄弟们,就一路扯着嗓子喊过来了,聚集了几十个兄弟……对了大人,您是没看见,不爱笑乡游徼啊,堂堂的乡游徼啊,他可是从花舫里跳出来的,半空提上的裤子。他的动作快,一般人看不见,可俺老罗的实力不比他差啊,看得清楚咧,那晃悠的……”
“罗,不,死!”不爱笑的脸都黑了。
“俺叫罗生!”
罗生瞪大了眼珠子,咋啦,虽然你升官了,但俺也升官了啊,你是乡游徼俺是屯长,没错你的职位高,但都是兄弟还能围殴俺不成?
单挑的话,他还不怵不爱笑了……
“好了好了,自家兄弟折腾什么。”苏昂乐了。
罗不死回来了,麾下又多了一个高手,他开心呢,自己的兄弟回来了一个,他更开心。
当下扯着罗不死走:“走走走,该继续去花舫的继续去,别玩一半憋着,晚上记得回来喝酒就成。”
“那这两个人怎么处理?”
不爱笑指着被士卒们围住,浑身打摆子的赵家父子,他的战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交给百则兄就是。”
苏昂对税吏笑道:“这也不是大事,按律只是罚金,至于罚多罚少……
就算愚弟初来乍到请兄弟们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