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秋天很短,短到一不留神就会错过。
水宁县就是这样子了,在百姓们忙于秋收的时候,官员们却在为自己的前途考虑。水宁县的县公位置空缺了,他们都想补上这个缺口。
一县县公,牧守一方百姓。
从大义上,县公就是当仁不让的一县之尊!
……
“一个没留神,秋天过去了啊。”
早晨带了霜降,县令统管衙门的院子里一片苍白,县左尉陈静之从后堂出来,觉得有点冷,缩缩脖子道:“你我都只顾着在这里带着,要等待朝廷上面的诏令,哪有苏大人快乐啊。抄李长乐的府邸的时候,苏大人没管;这咱们一等两个月,苏大人呢,还是在大狱里快活呢。”
说到这里,陈静之带点感叹,对县右尉彭中正唏嘘的道:“对了,听说你去拜访苏大人,结果吃了顿饭、喝了顿酒,然后就出来了,什么都没办成?”
“你在我的心腹里有暗线!”彭中正立马暴怒。
他确实拜访过苏昂,吃饭喝酒都很快乐,但提起联手对付陈静之的时候,苏昂都是东拉西扯的不肯答应,但苏昂再不答应也是他和苏昂之间的事情,陈静之怎么知道的?
大狱那边都是苏昂带来的人,不会有陈静之的眼线,那就显而易见了,是自己的这边出了问题。
被彭中正好像烈火一样的眼神烧着,陈静之‘啊’了一声,尴尬笑道:“没,没,没,肯定没有,那是一定没有呐。”
其实确实没有。
他和彭中正同僚多年,互相安插暗线,但他们都太知根知底了,不管是他安插在彭中正手下的,还是彭中正安排在他这里的,早就被拔了个干净,不过更好,让彭中正找去吧,彭中正的那边自己人打起来那就再美妙不过了。
【彭中正不足为惧,他为人谨慎,但也太谨小慎微了,很明显啊,他从大狱出来的时候黑着脸,八成是没办成事情了,可我随便挑一句,他就得回去彻查自己的下属。】
陈静之的眼底带着诡谲,诡谲的神色在下一刻变成更多的尴尬。
还不能和彭中正翻脸呢,不管怎么说,五百主秦铁还得靠着彭中正,要是把两个人都惹恼了,事情就太难办了。
县公李长乐死了没多久,要是再打起来,水宁县就不是他们的水宁县了。
盯着水宁县的,可不只是水宁县内部的官员……
陈静之收敛脸色,捋捋胡须,笑道:“要说这县公的位置,你、我,还有苏大人等掾级的官员都有机会,你觉得等上面的诏令下来,会是谁接任这个县公的位置呢?”
彭中正拿捏了一阵子,还是选择最保守的回答方式:“也可能和苏大人一样,从外地调任一个呢,咱们何必自寻苦恼?”
“哈,哈哈哈哈哈!”陈静之大笑。
他高声道:“彭中正,你我同僚多年,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做什么?前一任的县狱掾死了,就调来的苏大人,可苏大人来了,立马就死了县公李长乐。你以为上面的大都督、郡太守、朝廷里的吏部中大夫、宫苑内吏,乃至上六卿的司空、司马、司寇都是傻的?他们肯定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要求稳,一定会在咱们的里面选派新任县公。
当然,你我身为一县的左右尉官,肯定是最有机会的,但苏大人也不一定没有机会!”
“你想对付苏大人?”彭中正乐了。
这就是老生常谈了,陈静之一直想和他联手先除掉苏昂,但他没答应。
他不敢答应啊,没了苏昂掣肘的话,他和秦铁加起来,还真不是陈静之带着文掾和主吏掾的对手呢。
只可惜苏昂不肯答应和他联手,不然的话……
彭中正笑得痛快,只觉得陈静之把他当成个傻瓜,他看陈静之也是个妄想的混蛋了,可这时陈静之低声道:“不,不是想对付苏大人,现在啊,我很真不想对付那小子了。”
“啥?”彭中正懵逼。
陈静之笑得意味深长:“前任县狱掾死了,调来一个苏昂,而苏昂来了,县公李长乐就被杀掉,上面的大人们肯定猜测了其中的原委,无外乎李长乐杀掉了前一任的县狱掾,苏昂来了,他又想掌控苏昂,却被苏昂反杀掉了。所以苏大人是有本事的,也有机会被上面册封为一县之尊呢。”
“然而……”
陈静之啐了口唾沫,鄙弃道:“册封一县之尊,必然有吏员考察所有有资格的官员,可苏家子最近做了什么,他把老穷酸秀才霍南笙召去了县城大狱,现在都没出来。很明显了,苏家子是有所感悟,需要领悟下‘死读书、读死书’的感觉,试问他一个陷入修行关卡的文杰,怎么能够胜任县公这种重担大任?
再者,苏家子确实很有钱,给麾下的士卒武装到了牙齿,但他有个很大的短板,他的麾下,没有一个大侠也没有一个举人!他不能分兵处理公务,又怎么做一县之尊?”
“那你的意思是?”彭中正若有所思。
“你,或者是我!”
陈静之言之凿凿的道:“这一次上面的诏令,要么命你做新任的县公,要么就是我!咱们可以立下君子协定,不管谁做了县公,另一人都鼎力相助……中正兄,你我也是老相识了,要是你我联手,敢说不能厉兵秣马把水宁县发展成咱们铁刹郡前三强的县城?明年可就是雄士考核了,只要发展成实力前三的县城,咱们水宁县就有两个名额,咱们两家的麒麟儿,都可以得到雄士的名头,去郡城争夺雄士豪杰的名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