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莘县大野乡,今日与往日不同。
早早的便有三班衙役领着乡民又是洒扫又是铺路,将早春田野的寂静打破,带来一片喧闹。
“我说老白啊,听说县大老爷要在你家田里开犁呢!”
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农边铲土,边对身边挑着箩筐的老者说道。
“呵呵,你没看老白头家灯亮了一宿吗?肯定在家烧香,这县大老爷一开犁,那还了得?”
“就是,等收谷子的时候到你家喝酒哦!”
有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打趣。
“哪呢?哪呢?”
那老白头一个劲的辩解,却惹来更多碎语。
“咱也是上辈子福气,遇到这官府给指法子耕种,还有大老爷开犁。往上的老辈,哪见过大老爷来过?”
“是啊,据说这法子还是一个叫‘天公子’的人想出来的。你想啊,叫天公子,那一定是上天派来的。”
“咱可说好啊,那个大老爷用过的犁可得给我家小二子摸摸。我寻摸着也就小二子有点读书样,让他沾沾贵气,不定长大了也能成老爷呢!”
“一定,一定。”
话是这样说,可是心里呢,不定想着让自己家那小孙子跟紧了,也沾个贵气。
“当——”
有衙役敲着铜锣过来扯着嗓子喊:“县大老爷有令:今日在我大野乡开犁,有六皇子、十六公主出席,还有我洛水郡郡守张大人主持,你等切不可冲撞贵人!”
“乖乖,不得了——”
“皇子公主啊——”所有人看向白老头。
“哪呢?哪呢?”
虽然额头冒汗,但是依然什么话也没。
老太婆交代又交代,第一,地是自家的,谁来也不给;第二,不管人家说什么,家里没粮食,不准给任何人饭吃!
衙役继续敲着锣,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
过不一会,闻讯的乡民已经将这附近田地站满了,只中间留了一片大大的田地等着开犁。
“哞——”
几头披红挂彩的水牛被赶了过来,还有一些乡民没有见过的曲犁被搬过来。
有木匠师傅将犁头一张张装了,然后调试起来。
“嚯!”只见那犁头在土里穿行,将黑黑的泥土都反过来。
“这翻的得有一尺多深吧?”
有懂行的老农相互交谈起来。
“这要是镐头挖,多好时候也不成啊!”
“看来像回事,要是真能一亩多收个百十斤,那家里仓都装不下了——”
百姓的激情已经点燃,一个个涨红着脸。脸上满是憧憬之色,仿佛看见了一仓仓爆满的谷堆。百姓都是如此淳朴,有个好收成,心中便安稳了。
“大越六皇子殿下驾到!”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跪下磕头。在他们心中,这些贵人都是要磕头才能表示尊重。
“大越十六公主殿下驾到!”
“大越洛水郡郡守大人驾到!”
这一个“开犁大典”足够大野乡的乡民当做一辈子的谈资了。
简单搭建的台子上,六皇子和张俊等人谦让着坐下来。
下面难免又是一片喧闹,有赞王子俊俏的,有夸公主美貌的。其实离得这么远,也瞧不真切。
那泽莘县的县令是个大腹便便五十岁左右的矮胖子,此时满面春风的走到台前大声道:“诸位乡亲父老,今天真是我泽莘县的大喜之日啊,我大越的王子公主来参加开犁大典,我泽莘县今后一定风调雨顺,年年大丰收!”
下面自有人带头又是欢呼又是拍手。县令很满意,伸手压了压,然后说道:“下面请我洛水郡张郡守主持大典!”
张俊站起身来,下面一片声的喊着:“参见郡守大老爷!”
张郡守来到高台当中,清清嗓子,朗声道:“我大越开国八百载,首重农桑之事。本官有幸牧守一方,当为百姓造福。今日来此地开犁,望我大越,我洛水郡,风调雨顺,丰收增产!”
“风调雨顺,丰收增产!”
下面百姓也跟着一起喊。这不仅是应和着郡守,更是乡民百姓对美好收成的渴望!
等百姓们歇了呼喊,张俊便宣布第二项:祷祝上天,祭祀农神。
于是便是摆了香案,张俊点燃高香拜了三拜,算是祭告神灵。
这些事情只能张俊这样的地方高官做,六皇子和公主却不能来,这是官场体制。皇子虽尊贵,却不能越俎代庖。
等香燃了,其他官员也过来祷祝上香,此时皇子公主方可上前来。
等一切都结束了,张俊微笑着请皇子和公主一起来开犁。
几头水牛已经架好了额头,木犁也摆好。
就等着这边官员来了。
六皇子和张俊走到一架犁前,各伸手扶住犁柄。
“开犁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