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您竟然不知道!”小鱼见她如此模样也十分惊讶,“姐姐!萧哥哥和你的婚礼啊!轰动了整个北京城!轰动了整个网络!网上有视频的!您没看过吗?”
叶清禾仍是一片茫然……
小鱼急了,把笔记本拿到她面前,催促,“姐姐!快点!快开电脑看啊!”
叶清禾懵懵懂懂的,被小鱼抓着双手打开了电脑遏。
“姐姐,你搜啊!搜本世纪最感人婚礼!”小鱼抓着她的手,放在键盘上。
搜索的结果出来,第一个就是辰安公司的网页。
“对啊!就是这个!是当天那个摄像叔叔传上去的,后来被好多人转发!”小鱼指着第一个搜索结果。
点开,一段悠扬却悲情的音乐响起,随着音乐缓缓揭开的字幕,写着如下一段话:
这是我所见过最感人的婚礼,相信每一个和我看过婚礼的人都会为之感动流涕。之所以没有经过新郎同意把它传到网上来,是因为我和新郎一样相信,他的新娘还活在人世,某一天她会突然地出现在他身边,为他着上这红裳金冠,陪他终结这曲离殇。
也许,这一天就在明天,也许,这一天还要很久。新郎说,一天等不到他等一年,一年等不到他等十年,十年等不到他等二十年二,十年等不到他等三十年……若是他永远等不到了,我,代表所有婚礼见证人,代表他所有兄弟姐妹,在此立誓:将他与这红裳金冠合葬,全他生不同时,死必同穴之心。
所有看到这个视频的人,若你也被这场生死之恋而感动,请跟我们一起相信,新娘一定还在人世,也请和我们一起祈祷,新娘早日回到新郎身边。
如若那么幸运的,您发现了新娘的踪迹,请务必来电告知,大恩必重谢。
清禾,小妹,二嫂,如果你看见这段视频,无论你身在何处,无论多么艰难,请立刻回家,或者给我们你的消息,别让他的等待,最后只是一塚衣冠。
只读完辰安的这些文字,她就已经泣不成声。
捂着嘴,眼泪一幕幕地倾泻而下,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那些画面。
她用力地眨眼,才眨去那些泪水,视线得以清明,然而,只一瞬而已,转瞬之间,眼泪再度磅礴,画面再度模糊……
她只看见,轿帘掀开,小鱼从内捧出一副衣冠来,依稀便是她今日要穿上的这套,红衣胜霞,礼冠华灿……
泪眼模糊中,依然辨出了他的身形,亦是一身红装,挺拔修长,从容不迫,行走间袍带轻扬,显他身形消瘦,衣裳空空……
她知道,他的身边走着小鱼,小鱼捧着那套衣裳,她也知道,金色礼冠散发着夺目的光芒,她更知道,他们的身后还跟着穿炫黑衣服的人,其中必有孟清浅。
可是,她眼中谁也看不见,视线里只有他,只有他昂首缓步,走向礼台的模样……
沉着,镇定,却是如此的坚定不移,坚定不移地和属于她的衣冠齐步并行……
原来那日不过是她的误会……
他只说,他将北京的一切都处理好了。她便信了他,只道他跟孟清浅说明,妥善处理了他们的关系,却不曾想,原来他从未打算让其他人和他走入礼堂……
竟是她误会了他……
她竟然会误会他!真是有愧于这十四年的相知和相伴!
可是,那个人是孟清浅,和她如此相似的孟清浅,如果换成任何一个其他人,她都不会误会他……
她看着他捧着她的衣冠拜天地拜父母,看着他独自一人旁若无人,有条不紊地完成一个又一个的步骤,看着他自己沃盥,看着他一个人共牢合卺,看着他郑重地在父母面前跪下,淡然自若地,却说出那番撼天动地的话……
她哭得再也无法看清画面上的景象,只有他的声音,轻缓地,平稳地,声声入耳:
爸,妈,孩儿今日结婚,在此,携新妇叶清禾感谢父母养育之恩,感谢父母成全之恩……父母之恩,永不可忘,结发之情,永不可弃。孩儿此生只有一妻,除叶清禾再不可能有她人……伊庭今日在此立誓:这套衣冠,只等叶清禾一人来穿!共牢之肉,只等她来食!合卺之酒,等她来饮!一年等不到,我等十年!十年等不到,我等二十年!二十年等不到,我等三十年!若是永远等不到了……若是永远等不到了……恳请在座于我之后离世
的人,将我与这衣冠合葬,大恩大德,来世必衔草来还!
最后一个字音落,如一声惊雷,震得她心口发痛,余音绕耳,久久不曾散去,而她的眼泪,更在这一刻决堤,一向自持的她,面对着电脑屏幕,捂住脸,失声痛哭,泪水从指缝中溢出来,一层又一层,无法停止……
视频的最后,辰安附了她的照片,还有介绍,再一次拜托所有看见此视频的网民帮着寻找……
纵然小鱼是第二次目睹这一幕,还是陪着她一起哭了,抱着她的肩膀,而后,两个人抱头痛哭……
饶是蒋妈妈几十年阅历,这种冥婚也只听过,何曾见过?早也哭得不能自控。
只是这个时候,只有她是长者,她还记得这大事,不可误了吉时。
“小荷,不可再哭了,哭肿了眼睛,可就不漂亮了!赶紧梳妆换衣,姑爷可要来接了!”蒋妈妈把抱成一团的叶清禾和小鱼分开,托起叶清禾的脸,用纸巾给她擦泪,“赶紧的,还是去洗洗!再用冰敷下眼睛!这眼睛,都肿了!”
电脑里的视频已经结束,正在自动播放第二遍,叶清禾端直地坐着,咬着唇,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哭出声来,可是,眼泪,还是无声地,一幕一幕往下落……
“小荷啊!别哭了啊!也别看了!我们要看的是今天的婚礼!让姑爷看到你哭成这样,该多心疼啊!”蒋妈妈叫着她的名字,劝着她,自己却泪流满面。
“干妈……”叶清禾好不容易才哽出声来,然而,也只一声之后,便哽咽不止,“干妈……我……我也不想哭……不想他看见我哭……可……我忍不住……忍不住……干妈……您说……为什么有比我还傻的人呢?他怎么就这么傻……”
说完,扑进蒋妈妈怀里,再一次痛哭……
蒋妈妈抚着她的头发,泪眼婆娑,“傻孩子,你们这一对傻孩子……小荷,不要再犹豫了,不管他家里是怎样的情况,不管他家人怎么样,就冲他这份傻劲,你也不用再犹豫了!这个男人,值得!”
如果说,昨晚蒋妈妈还教叶清禾有所保留,到了这一刻,却对这个姑爷百分之百放心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颤声,“干妈,帮我放水,我洗澡!”
虽然声音在颤抖,虽然眼泪依然在流淌,表情却已是坚定无比。
“好!”蒋妈妈抹着眼泪,兴高采烈地进浴室去了。
“干妈!有花瓣吗?”她提高了声音问。
“有!有!”蒋妈妈在里面欢天喜地地答应。
温水,干花。整朵整朵。遇水之后再度盛开,在水中伸展成最妖娆的姿态,淡淡的芬芳,自水汽间晕开,暖暖的馨香,瞬间充盈着浴室里每一个空气分子。
在蒋妈妈的搀扶下没入水中,冰肌雪肤,与那暗红色花朵相映成辉,红色愈艳,雪肤愈白,花瓣的馨香,随着水的温度一点点熏染,渗入她的发,她的肤,她每一个毛孔。
听蒋妈妈的话,用冰敷眼睛,冰凉的感觉将眼皮上的肿胀渐渐化去,她不知道,今天的她,该如何站在他的面前,如何,才能配得上这份完美的婚礼……
“干妈……”她轻道。
“在呢。”蒋妈妈应道。
“我……”她欲言又止,犹豫一阵后,问,“去借些化妆品来可好?”自她在此落地生根,彩妆那些东西,她全都弃了……
“好。”蒋妈妈起身出去了。
天色尚早,别人家的店还没开门,蒋妈妈恁是敲开了平日关系不错的一家小姑娘的门,说明来意。
小姑娘笑,“是小荷出嫁要化妆是吗?怎么不叫专业化妆的来?”
“不,不用!”蒋妈妈笑道。
小姑娘还是把化妆品借给了她,她回到家,正好叶清禾要出浴。
细心地为她擦去每一滴水珠,拿出沐浴乳来,叶清禾轻轻挡住了,“干妈,不用……”
蒋妈妈一愣,明白过来,笑了笑,给她裹上浴袍,将她的头发一丝丝吹干,而后,呈上她的嫁衣。
肚兜、红衣,一一着上,蒋妈妈帮她束好衣带,叶清禾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言不发。
蒋妈妈将她扶上轮椅,推着她出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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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在外等待,听得声响,凝目一看,惊在原地。
叶清禾低了头,手,下意识抚上脸颊,遮住那一道疤,绯色,迅速染了满颊。
“来,梳头。”蒋妈妈不曾发现她的异样,推着她来到梳妆台前,化妆品,已经借来搁在台上。
而她,却只是久久地坐在轮椅上,久久地,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没有动手。
“小荷,是不是不会化妆?卖鸭蛋粉的小姑娘就建议我们请专业化妆的来,现在还来不来得及?”蒋妈妈从没见过她化妆,只道她不会。
蒋妈妈的话将她从臆想中唤醒,她眼睫微微一眨,失落涌现。
轻轻地叹息,她的手指在脸颊上轻抚,“干妈,小鱼……我……是不是很难看?”
蒋妈妈和小鱼这才把目光落在她的疤痕上……
蒋妈妈连连道,“没有啊!哪有!我们家小荷可是天下最美丽的新娘!”
小鱼也道,“姐姐!你都不知道,你刚刚从浴室里出来,我眼睛都被晃得睁不开了!真的好美好美!比那个孟清浅不知道美多少倍!真的,姐姐,你要相信我!”
是吗?
她轻轻一笑。如果是从前,或者她还有几分自信,可如今……
呵……
她并非一个不自信的人,更不是一个看重外貌的人,纵然她从前有着惊世容颜,她也只当是寻常,可是,有句话说得好,女为悦己者容啊……
总是盼着自己再美一点,再美一点点,才能配得上心里那个人啊……
她打开化妆盒,开始给自己上粉。
她不爱化妆的,尤厌浓妆艳抹,可是,却在自己脸上上了两层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