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殊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的居家服,提着脏衣篮从浴室里出来。客厅里就只剩下云染了。她拆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燕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向来都非常精致,每回都会做成立体卡片,卡片上则是校园里某一座年代久远的建筑,每年都不同。
江砚殊把脏衣篮放在露台门口,又折回来,趴在她身后的沙发上跟她一起看随着通知书附送的开学须知。
云染突然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水渍落在了她的颈窝里,遂转过头问:“你不把头发擦干吗?”
江砚殊拉了拉挂在脖子上的毛巾,轻飘飘地回答:“我擦了啊。”
云染嫌弃地站起身,隔着沙发,抓起毛巾就对他湿漉漉的头发一阵蹂躏:“你是擦了,但是根本没擦干!”
江砚殊又绕过沙发靠背,跟她一道窝在沙发里,微微弯着眼笑:“刚才我舅舅说的那些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云染诧异道:“哪些话?”
她刚才跟洛徵你来我往说了半天,谁都不能说服谁,最后一拍两散。
不过没关系,谈判这种事,本来就是要谈许多次,根据不断变幻的形势适当做出让步或进攻。
“就是他说我坏话的那些。”江砚殊把手臂架在沙发靠垫上,远远看去,就好像伸臂搂住她的肩膀一样,“我不是故意跟我父亲怄气才不去他的公司实习,我本来就没打算继承江家。”
“哦,你说这个,”云染理所应当地回答,“你之前不是说过,我出技术,别的都归你负责,打算研发机器人吗?”
“对啊,我其实早就做好准备了,第一个项目就是自动化驾驶的汽车,第二个就是你的机器人。”江砚殊又不经意地往她身边靠近了二十公分,几乎是靠近在她耳边在说话,“明年还有一个科技博览会,我已经提早拿到了入场券,科技革命是迟早的事——”
云染突然挡住了他慢慢靠过来的胸膛,皱眉道:“你说话就说话,干嘛越靠越近?”
江砚殊:“……”
她还是发现了啊。
他思考片刻,忽然跳跃到下一话题上:“你有没有想过,把调香和中医结合在一起,创新出一门新的学科?”
云染瞪圆了眼睛。
她之前倒是没往这方面去想,只是想着,嗅觉是原主身上最大的优势,如果她能把属于原主的优势发扬光大就好了。
可是经江砚殊这么一提点,她的眼前就豁然明朗:“有意思。”
把中草药跟调香相结合……听上去的确很有吸引力。
香水之所以会成为许多人的最爱,当然是因为它千变万化的香气。
芳香使人心情愉悦,能够安抚紧绷烦躁的心灵,如果把它跟中医结合在一块儿,其实还能改进中医偶尔会发生的用药过猛的情况。
江砚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最后确定她对这个研究方向非常有兴趣,这才开口提议:“不如就让我来当你的第一位病人吧。之前那个发长微博讲述了从前被拐卖经历的网友,你还记得他吧?”
云染点点头。
她当然记得他,他在这种风口浪尖上,肯主动站出来为她说话,还原了当年的真相,她是很感谢对方的。
“我发现,他跟我的症状差不多,没有办法忍受别人的肢体触碰,有时候还会做噩梦梦到当时被毒打的情景,始终没有办法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系统再也忍不住,在江砚殊的大脑里插播了一句:【是吗?可我觉得你是天生心灵扭曲,跟那个人完全就是两码事!】
它什么都能看见,它早就看见他经常暗搓搓地接着说话的机会对她家主人动手动脚!
总不能因为动作比较隐晦,他长得比较好看,就能忽略了这个不堪的事实吧?!
江砚殊听到了系统的吐槽,还是面不改色地继续往下说:“有时候还会精神紧张,莫名其妙地心情沮丧,然后失眠——我应该都有黑眼圈了。”
云染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黑眼圈倒是不存在的,可是眼睛里的红血丝却不少,一看就是连着好几晚都没睡好。
再参照他之前莫名其妙的记忆力衰退,居然都能选择性地忘记她把渣爹送进去蹲大牢的事情,可能他的童年阴影真的很大……
而且,她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用芳香植物给人治病,还是一个全新的治疗方式,这就代表了从前都没有任何临床病例可以拿来作参考,也没有一套完整的治疗手法——这就说明,她想趁机摸摸他的骨头也是可以的……
系统:【……】
它可是能听见她的心理活动的!
它还这么幼小,这些年到底被迫遭受了什么?
……
洛兰那边还在做最后的努力,主动开了新闻发布会,就最近的“橡木苔风波”做出了详细说明,表示他们正在努力去除该香料里对人体有害的成分,不日即将完成提纯工作。
他们也没有放弃破茧,破茧还会重新上市,并且新版本的破茧跟旧版本的香味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云染逛花木市场的时候,就看到一家店里架在墙上的电视机正在直播洛兰的新闻发布会。
发言人是洛兰华国大区总裁萧启正,他的衣着打扮一丝不苟,根本挑不出一点错处来,可是从他的满脸疲惫就能看出,他这几天过得并不好。
萧启正预备接受媒体采访,准备亲自站出来稳定军心的消息一出,洛兰的股价总算一改之前的颓势,立竿见影,开始重新攀升。
“那边有山梅花的苗木卖,看品相还不错,你之前不是说要买吗?”江砚殊走过来,连看都没朝这洛兰新闻发布会的现场直播看一眼,催促道,“走吧,这种无聊的人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