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男子,看中的只有利益。
他能做的徐望月也能做。
父亲从前不会去深究他无故失声的真相,今日也不会为了他接受一个抛头露面的儿媳妇。
这门婚事,如今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当时用计哄得祖母同意请媒催婚。
终究还是败给了她。
今日已经三月二十五日了。
婚期已经拟好了,只要把这个月熬过去,到了四月初二,就能请官媒去江家请期了。
现在一切都成了一场浮梦。
四月初二,他怕是等不到了。
他的哑症和前途只怕是遥遥无望。
他不能娶得江冉为妻,江正堂又怎么会真心替他医治?
徐望谦低头想着事,神色阴晴不定。
江冉十分愧疚,“我问过家父,他当年的确说过那句话,不过江家和徐家的这些年恩恩怨怨,也说不上谁对谁错,只是,你终究是无辜的,”
她站起身来,拜了下去,“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志向就是做一个医女,你的病症,我会一力承担,你若是相信我,我一定尽力替你医治。”
徐望谦的眼底没有半点喜色。
她说的没错。
他和她,都不过是这一场争夺之间的牺牲者罢了。
徐江两家还有一些隐秘的事情,他一直没曾告诉江冉。原来她也是知晓的。
当时徐太守被逼去请江正堂前来医治。
曾经说过,只要江正堂治好了他,就恩怨两消。
涉及这朝堂夺嫡之争。江正堂自然是不相信的,于是绑上徐家最前途无量的嫡长子的一生,只不过是为了拉一个垫背的。
他那时候还小,也知道并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谁生谁死。
父亲这些年已经把重心放在了望月身上,而他?早已经被放弃了。
他一直都知道,从都城调到广陵,父亲是想要江正堂的性命。
这种朝堂之间的较量,父亲又怎么会为了他放过江正堂。
当年江正堂拉了他做垫背,如今,他又拉了她做垫背。
徐望谦知道不应该把怨恨归咎在江冉身上,可是他心里的隐忍和绝望终于还是化作唇边的一抹冷笑。
他拿过纸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到江冉面前。
江冉接过来一看,果然写着,你打算如何承担?
江冉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说道,“我还你一副正常的嗓子,你还我自由身。”
这声音透着坚定,一字一句的打在徐望谦的心底。
她一个小小的女子,他如何能信。
他握着拳头,指关节吱吱作响,这些年徐家请了多少名医,都治不好他,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不过是略略的懂了一点点医术,竟然敢夸下海口。
徐望谦看了无声一眼。
无声一直陪站在一旁,听着江冉的话,她心里正替公子难过,见公子示意,此时会意,上前一步,说道,“公子的意思是说,江姑娘这个交易不公平,徐家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最是注重礼数,姑娘今日在药师会抛头露面,大显身手,料得徐家定然是容不下这门婚事。这婚已经是退定了,如今姑娘轻飘飘的一句话,日后却治不好,我们公子找谁说理去。”
江冉知晓徐望谦心底的疑惑,其实她的把握也是有限。
她将医治哑疾的那一篇拿出来和柳月反反复复的斟酌过。
柳月觉得江家针法的确是博大精深,值得一试,不过因为涉及到几个重要的穴道,若有一点点差错,可能会伤及性命。
不过这种疑难杂症本来也就是一种赌局。